茶喜不由便道:“陛下今日真好看!”
染陶眉头一皱,正要训斥。
赵琮却“哈哈”笑起来:“嘴甜,赏!”
染陶无奈地摇头,应了声“是”。
茶喜更积极:“陛下是来看小十一郎君吧?他还未醒呢,婢子刚刚又去瞧了一回。”
“睡到这会儿,也该醒了,再睡下去,于身子也无好处。”赵琮此刻只想赶紧把那小子叫起来,再赶紧送走。那小子是可怜,但他的福宁殿又不是什么收容地,有他赵琮一个可怜人困在这儿就够了。
赵琮大步走进内室,不等茶喜为他撩帘子,他已经拨开帘子,往更深处走去。走至床前,他大手一伸,直接撩起帐幔。昨日的确也让他惊艳了一把的少年郎,依然还未醒。
睡姿与昨日他离去时,竟是一模一样的。
茶喜与染陶接过他手中的帐幔,分开两侧,分别挂在挂钩上。
染陶知陛下想要叫醒小郎君,她正准备为他代劳。
赵琮已经伸手去推赵十一:“你醒醒。”
床上之人却纹丝不动。
赵琮再推了他一把:“快醒醒。”
这可是染陶第一回 见到他们陛下叫人起身,她轻声道:“陛下,婢子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子一点点地出现在赵琮眼中,赵琮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甚至手掌还贴着那大红织锦的鸳鸯被面。
赵琮望着面前的双眸,却是突然有些失望。
这双眼眸中,没有他想象中的光芒,反而也是一潭死水。
赵十一的眸子黑又沉,直直地盯着他。
失望过后,赵琮反倒松了一口气。赵氏皇族中,有他就已足够,要那么多聪明的做什么?他的皇位坐得这般不稳当,难不成还要更聪明的人来抢他的皇位?赵琮当初是电影学院的老师,正经研究过人的眼神。他看到赵十一双眼的那刻,除了失望,还有一丝了然。
这位赵十一怕才是一位真傻子,所以才能被兄弟那般欺负,也才能那般透明,连亲爹与祖父都不记得他。倒是长了一张聪明脸,无奈是个痴儿。
赵琮是常年装傻之人,不由又升起一股同情心,他索性坐到床边,笑着问赵十一:“睡得可好?”
赵十一也如他所想那般,依然静静地躺着,仰头看他,一句话不说。
“朕是你七叔父。”赵琮在这一辈中,排行第七。
赵十一的眼睛眨了眨,却依然没有说话。
染陶极为聪慧,也瞧出了其中端倪,她轻声道:“陛下,婢子先伺候小郎君起身吧?”
赵琮点头,挥了一下手。
染陶走上前,要扶他起来,赵十一却突然往床里面缩了缩。
这一举动,看得赵琮莫名便是一阵心疼。他虽然在这宫里过得也不大如意,但是孙太后从来不敢在其他地方苛刻他。更不用说先帝还在时,他过得尚可,除了被人全方位盯着外,从来没人敢欺负他。
唯有经常被欺负的人,才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些举动。
本已站起来的赵琮,又坐到床边,他伸手去拉赵十一,放缓声音道:“这位姐姐是朕的贴身女官,不会欺负你。快起身吃好吃的,早膳有白玉凉米糕,蘸着花蜜吃,格外好吃。”
他哄得很自如。
染陶听在耳中,倒是又笑了一回,陛下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倒去哄另一个孩子。但她也顺着说:“是的,小郎君,您听陛下的话,婢子给您做好吃的。”
赵十一充耳不闻。
赵琮又哄了一阵,赵十一依然没有反应。
赵琮的性子是练出来的,倒也不急,况且他此时正觉得赵十一可怜,他索性对染陶道:“你们去外面候着。”
“陛下——”染陶犹豫。
“去吧,这孩子难哄得很。”
染陶见赵琮兴致颇高,到底叫上茶喜,行礼道:“婢子们就在帘子外候着。”
帘子轻动,夏风轻流,内室只剩赵琮与赵十一两人。
赵琮再回头看他,果然,那孩子紧绷的小脸渐渐松了下来。
他又问道:“你今年几岁?”
“怎的不说话?是从小便不爱说话吗?”
“你叫什么名字?”赵琮明知故问,“你家这一辈排到了‘世’,你呢,叫什么?”
这番话下来,赵十一似乎渐渐对他放低了戒备,又往他靠了靠。
赵琮索性伸出手:“会写字吗?在朕的手心写下你的名字。”
赵十一继续沉默。
就在赵琮以为他不会有所行动时,赵十一竟然从被中伸出了右手,他犹豫了半晌,在赵琮左手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碂”这个字。
赵琮却装作没看到,也没领会般地说:“朕没明白过来。到底是个什么字?”
赵十一的瞳孔动了动,依然看着他。赵琮却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不满,赵琮心中暗乐,逗小孩子自有一番趣味,他正打算继续逗。
染陶突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匆忙道:“陛下,郡主来了!”
“怎么突然就进宫了?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人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