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收多少学费?”
沈琦伸出五根指头。
“五百?”
“五千。”
“五千?”江依娜惊呼。
“少一分都不行,要不然你就去调酒学校学吧!一个月五千,没有三五个月,你还想学出来吗?”沈琦拿着抹布闲散地擦着吧台。
江依娜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可我一下子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我、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问我堂哥要钱了,你能让我赊账吗?”
沈琦转过身,懒得理她。
“你别这样啊!”江依娜伸长手去扒他的肩膀,“那我免费给这个酒吧打工行吗?等我以后学会调酒,挣了钱,就把学费付给你,我现在写欠条给你,行吗?”
沈琦转过身,双手环在胸前,扬起下巴凉凉一笑,斜睨着她,“写欠条可以,还得加上利息,每年百分之十的利率,同意的话你就进来吧!”
江依娜大喜,忙不迭点头:“哎!谢谢你。”
沈琦再次翻个白眼,小声嘀咕:“收她高利贷她还谢谢我,真是个抖M。”
山里的日子简单而平静,倏忽间,时光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七月初,学校结束了期末考试,风嘟嘟小盆友竟然还考得不错,语文考了九十五分,数学考了一百分。短短两个月,就把数学从五十七分追到了一百分,让风挽月挺惊喜的。
女儿之所以进步这么快,崔嵬功不可没。
由于山里的孩子学习时间有限,下课回家不仅要走几里路,回到家还要帮家长干点活,所以三个老师都不给孩子布置什么课后作业。但是风嘟嘟小盆友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她住在学校,晚上也不需要干活,风挽月就按照课本的教学要求给她单独布置了作业。
小丫头当然很抵触,凭什么别的学生都没有课后作业,她却有课后作业?
一开始她不想做,就算是做了也是敷衍,尤其是数学,做五十题,错四十题。她越错,风挽月就越生气,甚至逼着她做更多的题。
小丫头气愤得哇哇大叫,另一颗门牙也掉了。
后来崔嵬就站了出来,帮小丫头说了两句话:“题不在多,在于精。你总是逼她,她只会越做越错。”
风挽月一听就怒了,小学都没读过的笨二蛋居然还敢质疑她的教育方式?她直接冲崔嵬喊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你来教她啊!要是她这学期期末考试还是没点进步,我就扒了你的皮。”
岂料崔嵬一口答应:“好啊,我教她,要是她考试没进步,你就来扒我的皮吧!”
于是崔嵬开始指导小丫头的数学,他每天只让她做五题,但是要求必须全部做对。如果不会做,可以问,但绝对不能敷衍。五题之中,只要做错一题,就必须再做五题,直到一次性把五题全部做对。
就这么训练了两个月,小丫头期末的数学就考了一百分。
数学成绩出来的那天,小丫头贴在崔嵬耳边悄悄说:“笨二蛋,太好了,你终于不用被妈妈扒皮了。”
崔嵬也跟她说悄悄话:“这多亏了嘟嘟学习给力,要不然我就惨了。”
小丫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新长的大门牙。
崔嵬蹲下身,揉揉小丫头的脑袋,“下个学期也要再接再厉,要不然你妈妈可能又逼你做一大堆的数学题了。”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说得太对了,笨二蛋,你真好。”
暑假到了,风挽月原以为女儿会闹着要回大理客栈,谁知小丫头提都没提这件事。风挽月心想,既然女儿不提回大理,那她也不着急回大理。
至于崔嵬,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又过了两天,尹大妈已经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就连刘校长夫妇都去县城找儿子儿媳了,这一排房子里就住着他们三个人了。
小丫头自从放了假就整天跟着杨慧和一群山里的小伙伴出去玩耍,受这些孩子的影响,小丫头的性格倒是比从前坚强了许多,也不会动不动就娇滴滴闹情绪,还会主动帮着扫地洗碗。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小丫头晒黑了不少,要是涂上一层猪油,保准能黑亮黑亮的。
风挽月心疼得要命,白白嫩嫩的女儿就快晒成一个非洲姑娘了。她赶紧每天都给女儿涂防晒霜,可那也不顶用,大理这里紫外线特别强,除非小丫头每隔两个小时补一次防晒霜,否则该晒黑还是晒黑。
风挽月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儿一直这么黑下去,就旁敲侧击问她:“嘟嘟,你不想姨婆吗?咱们要不回大理去看看姨婆啊?”
小丫头犹豫了几秒,说:“妈妈,杨慧说只要一下雨,鸡枞就会长出来,等我跟她们去采了鸡枞再回家吧!她说新鲜的鸡枞可好吃了,我也想吃。”
鸡枞是一种极其鲜美的野生菌,只长在白蚁窝上,难以进行人工培植,其鲜美程度在所有的野生菌中可以独占鳌头,是四大名菌之一。离开鸡枞生长地,几乎无缘吃到新鲜的鸡枞菌,超市里出售的干货其鲜美程度已经大打折扣。
这东西还尤其娇气,温度稍高就会腐烂,温度一低就会冻伤,就算清洗干净,包装好了放在十二度左右的储存库里,也就保鲜一个星期左右,所以完全无法运输到外地进行销售。
本地人采摘了鸡枞之后,都是当天采摘当天就吃完,放到第二天,鸡枞就全烂了。就算是大理本地的城区居民,要想吃到新鲜的鸡枞,那也需要一点缘分呐!
风挽月看女儿这么有兴致,也不好阻拦她,就答应继续留在山里,等她采到鸡枞再说。
这天清晨,小丫头醒来的时候,发现昨夜下了雨,顿时兴奋得要命,不停地喊着:“有鸡枞吃啦!有鸡枞吃啦!”
没过多久,杨慧和另外几个小女生就来找小丫头了,要带她一起去山里捡鸡枞。
风挽月站在路上,看着女儿跟几个小伙伴走远,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下雨了路湿,要小心啊!”
风嘟嘟小盆友回过身朝母亲挥挥手,笑眯眯地说:“妈妈放心吧!这一片山我都熟了。”
小丫头在山里生活了两个多月,脱离了城市里慵懒的习性,快变成大山里的野丫头了。
杨慧也说:“风老师,我们知道哪里有鸡枞的,直接去采就行了,不用担心。”
风挽月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女儿一边唱《采蘑菇的小姑娘》,一边和几个小伙伴走远。等看不见女儿的背影时,她才转过身准备回屋,一眼便看见崔嵬赤着膀子从他的屋里走出来,紧实的肌肉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仿佛正向外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量。他手里还端着个盆,里面装着她洗好的内衣内裤。
风挽月又觉得有点别扭,每次只要看见他赤着上身,她就浑身不大对劲,这种情况从他们上山的时候一直持续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总是时不时让她看到他光着膀子的样子,而且旁边都没有其他人。
崔嵬向她看来,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女儿又出去玩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听起来却有种别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