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皓川气得要命,眼看着妖兽的大嘴近在眼前、马上就要葬身妖腹了,他翻手取出久违的妖王号角,呜呜咽咽的号角声沉沉地响了起来,吓退了一众围上来的妖兽——虽然没被阴死,但他的心气还是很不顺,蔫不拉几地坐在地上,满肚子都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难得发一次善心却遇上了中山狼的憋闷感。
“后会无期说得有点早,这不是又见面了么?”姜皓川猛地转头望去,只见入口法阵处,清和笑吟吟地现出身形,他手上握着一条金色锁链的一端,另一端延伸出去绕了几圈,捆住了一团正在扭动挣扎不休的“空气”。
清和伸手一招,一件透明轻薄的披风就落到了他的手里,骆秀妍现出身形,惊骇万分地喊道:“你怎么能捆住我,你怎么能发现我,你、你……”
清和轻轻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件‘遮天蔽日隐无踪’的凝光披风,当初我又如何能够灭掉凝光宗?”
“啊——”骆秀妍凄厉地尖叫了起来,“你,你!你是莫成渊?!你居然是他……为什么会这样!”
浓烈的绝望感从骆秀妍的身上逸散出来,弥漫在整个地下宫室内,就连那些因为妖王号角而乖巧下来的妖兽们也不安地动了动。姜皓川一时间如堕梦中,只知目瞪口呆地望向这边,四肢都僵硬得不会动了。
清和眉梢一挑,觑着震惊得脸都扭曲了的骆秀妍,悠然叹道:“我也不想这样,只可惜命途多舛、天意难违……更可惜的是,你姥姥怎么就没有告诉过你,这件法宝披风就是她帮着我灭了凝光宗之后,我送还给她的谢礼呢?否则我们又何必闹到你死我活的这一步。”
“那、那怎么可能……”骆秀妍脸色煞白,唇上全然失了颜色,抖抖索索地说:“难道你、你和我姥姥真的有过爱恨情仇的往事?!”说着她瞪大了双眼看向不远处的姜皓川,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们俩是合起来耍着我玩的!”
“啧,你这丫头就是喜欢想太多,总是把巧合歪曲成天大的误会。”清和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望向了姜皓川,目光中饱含着真切的眷恋和宠爱,“你看他这呆呆傻傻的样子,别说是我了,就连你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若非先前你跟他说了许多关于我的事,他哪能这么快就猜到我的身份?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还得谢谢你引导了他呢。”
骆秀妍死死地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了血印子,才猛然惊醒过来,泫然欲泣地看着清和,祈求道:“既然我们的仇恨全是误会,那你能不能饶过我?就当是看在我姥姥的面子上……”
“你姥姥是我的小师妹,我跟她还真是有几分交情的,”清和一拽锁链,将骆秀妍拉至身边,轻轻地扣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柔声低语道:“原本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并不想辣手摧花……”
听闻此言,骆秀妍的一双美眸顿时亮了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对生命的渴望,然而她很快就面如死灰:两三条细细小小的火蛇从清和的掌心蹿了出来、攀到了她的手腕上,而后毫不留情地钻进了她的体内——“这是焚天绝技唯火独尊……真的是你,莫成渊!”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就不能放我一马,让我姥姥死而瞑目吗?”在丹田内焚、灵力暴动的这一刻,骆秀妍仍在苦苦求活。
“因为她已经死不瞑目了,”清和目沉如水,淡淡地说:“倘若你刚才在取走披风的时候顺便背上你姥姥一起走……”后面的话他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因为骆秀妍已经死了,她被自身暴烈的灵力所吞噬,与当初的安九媚一样,死在了闻名修真界的“唯火独尊”之下。
清和缓缓走近依然呆坐在地的姜皓川,拍了拍对方的脸蛋,柔和笑道:“吓傻了吗?不至于吧,我之前给了你那么多提示,怎么都该有心理准备了不是?”
“混蛋,坏人,大坏蛋……”姜皓川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掐住清和的脖子,却是不敢用力,只恶狠狠地说:“骆秀妍的姥姥是你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还有那些个跑到你家门口洗澡的妖妇、在你的城里捣乱的淫丨魔……你到底有过多少旧情人,嗯?你这花心萝卜负心汉!”
清和听得忍俊不禁,顺势搂住福星的腰,“你可真是我的呆宝贝,怎么也不问问关于我身份的事,专去在意那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不要给我扯开话题,我一旦问起你的身份,你肯定会说个滔滔不绝,将我绕得晕晕乎乎、忘记跟你算帐,我才不要上你的当呢!”姜皓川愤愤不平地说:“你必须先给我解释清楚桃花朵朵开的原则性问题,然后我们再谈其它!”
“好好好,”清和哑然失笑道:“我的解释就是我从来没有什么旧情人,以前勾引我的人确有不少,但是我一个都没看上……”说着他收敛了笑意,认真地凝视着姜皓川盈满委屈的大眼睛,“孤单了几百年、蹉跎了一辈子,这才遇上了你。”
仿佛有“轰”的一声在耳边猛然炸响,姜皓川的脸红得都快要烧起来了,他既羞窘又甜蜜地说:“不要跟我玩煽情,我不吃这一套的!”
心知这只泡了醋的福星分明很吃这一套,清和耸了耸肩,故作无奈地说:“我难得说一次心里话,你要是实在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了。”说着他就松开了手,也把姜皓川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掰了下来,转而走向墙角的那具尸体,静立默望之。
姜皓川顿时急了,追上去从后面抱住清和的腰,“我信,我信还不成么!”说着他又有些憋气,闷闷地续道:“既然这什么小师妹不是你的旧情人,那你就别看了吧……我们给她挖个坑埋了?”
清和摇了摇头,翻掌抖了一朵白色的火苗落在那尸身之上,淡淡地说:“她是木火两系灵根,合该化于火中、重归灵气,还于天地大道,万念归尘。”
“这都过去好几百年了吧,你还记得她是木火两系灵根……”姜皓川又跳进了醋海里、裹了一身的酸意回来,哼哼唧唧道。
清和转过身来狠狠地揉了揉福星的脑袋,微笑道:“小傻瓜,我的记性可不差……再说了,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在我们的家里挖个坑把她给埋了?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不觉得很别扭么。”
姜皓川眼睛一亮,“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