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边关这里,季相回来除了拜祭父母之外,他还要去拜访旧友。
这一方隶属于云州,这云州都护张坚便是从少年时期便是与季相相交的友人。
其实当时他们两人隶属于不同的阵营,张坚是先太子的下属,而季相则是汾阳王的幕僚。
汾阳王获胜之后,先太子的残部,愿意臣服的人就被收编了,不愿意的就被杀掉了。
季相顾念和张坚的友谊,多次劝说本欲殉主的他,终于令他点头同意加入了汾阳王的麾下。
“哈哈哈檀让,一岁不见,你可风采依旧,倒真是让在下惭愧啊!”
还未走到府门前,季家一行人便听见了一阵爽朗宏亮的大笑声。
一位留着短须的精壮阳刚的汉子快步朝着季相走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热情地带着他往里面走。
季相根本不及他的大力,根本就只能无奈地任由他动作。
唉这浑人,今日他可算是被他害得在妻子和儿女面前都将脸给丢了。
的确,殷氏和季宁三姐弟面面相觑,看着那个不能维持往日风度略显狼狈的季相,他们心头都微微有些好笑。
都护府里早就备好了盛宴了,这是张坚一早接到季相要来的消息之后就备好了的。
他拉着季相坐在上首,并招呼殷氏一行人坐下。
张坚的视线从殷氏和季宁三姐弟身上一一划过,是一种善意的打量,并不冒犯。
“檀让的儿女果然也似你这般风姿过人啊,倒叫坚歆羡不已。”
“不过坚有一侄女,也是颇为不俗。只可惜翩然回去拜祭父母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她和两位女郎好好相交一番啊。”
父辈的人若是交情好的话,自然也希望这种感情在他们的下一辈身上延续。
季相此刻的心情也很是愉悦放松的,在这里他不需要在朝堂上的汲汲钻营和诸多谋算。
“敬德说得是,你教养出来的,江怎么信不过呢?”
张坚的侄女父母早亡,她从小就在都护府长大,时常被他带在身边。
张坚一拍手,送菜的侍女和歌姬舞姬都鱼贯而出,这才是晚宴开始。
只不过,入席之时,还有一人季相并不认识。张坚拉过他介绍道:“这是公仪先生,是一位香料商人。我府上的女眷都很喜欢他的东西。”
季相微微抬头打量他一眼,容貌平平,唯一出彩的地方算那双有神而澄亮的眸子,看得出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因为自己出身也不高,季相看重才华而并不歧视出身。
即使是商人如今卑贱的地位,季相对待那位公仪先生也能够以礼相待。
张坚见着季相如此,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就知晓檀让不是那等俗人,眼光和心胸都不凡。
开宴之后,张坚热情地给季相夹菜,毕竟是老友久未相见,他难免激动一些。
这倒还真是让季相有些吃不消,不着痕迹地暗自瞪了一眼在下面偷笑的妻子和儿女。
本来宴会正热闹,歌舞表演也到了□□,连季矜也不免多喝了两杯有些熏熏然。
只是突然,刀光一闪,一群舞姬之中突然有一人持刀飞身冲上了上首,直接对准了张坚。
张坚赶紧一把将季相推开,将案桌一掀扔向了那名刺客。
霎时,都护府乱成一团,因为今日主人宴客,防卫到了此时都不免松懈了几分。
幸而张都护武艺高强,即使是要一边护着季相,可是一边应付起刺客来也是渐渐占据上风的。
刺客并非只有那位武艺高强的舞姬一人,还有另外两人。
见舞姬不敌,一人冲上去相助,一人却朝着女眷这边冲了过,想挟持她们逼得张都护就范。
季宁和季矜都被这变故给惊得有些花容失色,可是她们两人手上动作却不慢地一致将殷氏给推了出去。
季宁连忙身子一低侧身躲开那名刺客过来抓她的手,季矜同样也闪开了。
刺客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两名身娇肉贵的濮阳贵女,竟然还让他觉得颇为费劲。
看着那边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他也顾不得要抓活的人质了,直接对着季宁和季矜出手了。
季矜看着朝着她面门冲过来的尖刀,贝齿不禁死死地咬住了唇瓣,可是她却没办法躲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茶杯被扔了过来,将那把刀撞离开了它原本的诡计。
刺客一惊,这场中居然还有一个如此高手隐藏着,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分毫。
也是这个时候,都护府的护卫终于姗姗来迟,将场面给控制住了。
季矜顺着那个茶杯被扔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了那位容貌平庸的香料商人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他神色从容自在地品茶,丝毫不受影响。
季矜不禁蹙了蹙眉头,这人?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那几名刺客都已经服毒自尽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张都护再见旧友的欣喜心情全部都被这场刺杀给破坏得一丝不剩了,幸亏檀让无事,否则的话,他必定要追杀这幕后主谋到天涯海角。
季矜本来想过去向那位公仪先生道谢,不管她对他怎样心存疑虑,他救了她一命是事实。
然而,等季矜回身看过去的时候,他原本坐的那里却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了。
都护府后院,“夫人,要奴去前院通知大人前来安歇吗?”
“不用了,今日季相过来了,他必定是要和他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的。”
张夫人无奈地撇撇嘴,每年都如此,季相一来她就得孤枕独眠了,弄得她心里都有些酸溜溜的。
然而这话她刚说完,便看见了张都护大步朝她这里走过来的身影,张夫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