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问题永远是苦手,凌多多皱了一下眉头,分析道“我看苗师姐恐怕不是为了方老爷昨天晚上的行为伤心,理当主要是心寒他今天说过的话,方才愤而出走的。”
方世玉愤愤道:“对啊,就是这样!他们夫妻十九年的感情,难道德哥不知道花姐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给点钱就要把花姐给打发了,他把花姐当成是什么人了?”
就算是现代,男人有一朵两朵桃花都是让人悲愤却又无奈的事情,有时候还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更何况是现如今的清朝,像方德这样娶亲十几年都没纳妾的好男人绝对称得上是一朵奇葩了。
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其他的事情能忍也只能忍了,苗翠花真正伤心愤怒的是方德急着塞钱给她的行为,那简直就是对她人格的一种侮辱和践踏。
凌多多抿了一下唇:“你们走了之后,方老爷一个人在大堂里面哭了好久,他说不定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难道是有人拿刀架着他躺到那个女人床上去的?!”方世玉吼了一句,又迅速冷静下来,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凌多多如何不知道他的愤怒不是对着自己来的,把人轻轻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世玉,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方老爷欠了一大笔钱被人追债了,不论如何,如果他真的是无情无义之辈,恐怕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主动提出要给方夫人一大笔银子的。”
在这个年代,一千两足够中产阶级五口人家省吃俭用过一辈子了,更何况方德过后哭得比苗翠花还惨,这一点确实解释不通。
若说方德是厚道常情,念着跟苗翠花十几年的夫妻之情才会这样难过,那就更说不通了。这个年代又不是一夫一妻制,他若是真的变心喜欢上了孙晴,却又对苗翠花余情未了,最起码也该试探着提一提纳妾之事。
可是方德压根就没有这么做,第一反应就是要休妻,仿若是迫不及待要把苗翠花踹开,结合早先了解到的情况,凌多多还是比较愿意相信方德是另有苦衷的。
方世玉趴在他的肩头沉默了好久,逐渐冷静了下来:“可是若是德哥真的从不想让花姐跟着他吃苦的方面来考虑,硬赶她走也就是了,何必非要跟那个叫孙晴的女人纠缠不清?”
“也许他确实是昨天晚上犯了一次错误,我在你们吵完后路过大堂,还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可见昨天喝得着实不少。”凌多多说到这里稍稍一沉吟,“当然,不论喝不喝酒,他做的都是错事儿,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你想想,以你爹的性格,若是一醒来发现自己犯了错误,难道就会丢下孙晴不管吗?”
他这样一说,方世玉也觉得蹊跷,支起身子道:“不对,不对……”
他一个人翻来覆去念着“不对”两个字,凌多多也没打扰,静静等待着。
方世玉突然间一拍大腿,抬起头肯定道:“德哥从以前就有个老毛病,他只要是喝了酒睡觉,就都格外安稳,若是他昨天喝了酒,该一头睡过去才是,根本不会酒后乱性!”
“世玉,你能确定是这样的吗?事关孙施主的名节,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凌多多抬高了声音提醒道。
方世玉仔仔细细回忆了一番,肯定地点头道:“对,没有错,我从小到大,德哥每一次喝醉都是这样的——他平时睡觉很轻,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但是喝了酒就什么都不干,躺床上睡得死死的,我和花姐都是趁着他喝醉了溜出家玩的,没有一次被抓!”
凌多多继续给他泼冷水道:“凡事都有例外,说不定他昨天喝了酒神采奕奕呢?”
“怎么会,没道理前面十几年了没有例外,偶尔在孙晴家住一晚上,就有例外了!他喝了酒真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呢。”方世玉一边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真的,大湿,我绝对没有为了给自己父亲开脱而说谎话啊!”
他能叫“大湿”而不是“多多”,就说明心情确实好转不少,凌多多一点头:“那我也能肯定地告诉你,方老爷昨天绝对喝了不少酒呢。”
“对,我爹确实喝酒了,连姓孙的女人找上门的时候,也说的是德哥昨天喝多了才住在她家的。”方世玉想到早晨时分孙晴特意跑来耀武扬威时说过的话,跺跺脚道,“也就是说,昨天晚上有很大的可能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凌多多听完后笑着一点头,并没有说话。
方世玉也不是笨人,之前是没有想到这一茬,如今想明白了这一点,思维一下子就清晰了:“没准儿,是德哥喝醉了之后,孙晴把他弄到床上,早上的时候再谎称两个人之间不清不楚的,以德哥那个老实巴交的性子,就算觉得有些不对,可能也没有意识到那个女人是有意诓他的!”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在原地来来回回转着圈,继续说道:“再然后,那个女人故意来找我爹,德哥不想让花姐跟着破产的他吃苦受累,将错就错正好想要借机把花姐给赶走,还生怕她离开方家后过得不好,字字句句不离要给她银子过日子呢。”
这种推测跟方德先前就一直想方设法要休掉苗翠花的行为正好吻合了,凌多多听到这里方才出声附和道:“你说得很对呢。”
肉体出轨固然可怕,但是精神出轨才是真正难办的,方世玉也想不到一通分析下来,方德竟然肉体和精神都没有对不起苗翠花,虽然现阶段也只是猜测,但是却有很大的可能性。
凌多多提醒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的假设基础上,真实情况如何还未可知,暂时先别高兴了,想想应该如何验别真伪才是。”
方世玉苦恼地挠了挠头:“这玩意怎么验证啊,有可能知道的也就德哥和那个女人,而且德哥还很可能睡过去了没有印象,知道真相的不就只有孙晴了吗?”
这样一想似乎确实是一个死局,凌多多跟着他一块思索了半天,叹息道:“不行,这种情况需要的是奇兵,我一向不擅长这个,只能指望你来想办法了。”
方世玉低头苦思半晌,期间时不时就摇一下头,似乎在不断否定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好一会儿后才眼睛一亮,跳起来凌空翻了一个跟斗,双眼闪闪发亮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凌多多好奇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方世玉对他并没有丝毫的隐瞒之意,拍着巴掌笑道:“既然别人都不知道,那我就设计让孙晴自己说出来就是!”
说罢,他附在凌多多耳边低声说了一通,而后一脸“快来表扬我吧”的得意道:“怎么样,我想出来的是不是一条好计策?”
这人的脑袋瓜就是好使,创造力这种玩意需要的是天赋而不是后天培养,凌多多深切感觉到自己不是这块料,鼓励地摸了摸方世玉的脑袋:“你还真有一手呢。”
方世玉万分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笑道:“那为了表扬我,今天你得多摸我两下。”
凌多多哭笑不得道:“刚刚差一点哭鼻子的人现在也变脸变得太快了吧?”不仅喜笑颜开了,还有心情撒娇耍赖了。
“问题有了解决的方法,我当然心情好了,反正孙晴那个女人得意不了多久,我才不会让她破坏了我的好心情呢。”方世玉说罢,状似遗憾地甩了甩脑袋,“要不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今天就要让这只狐狸精原形毕露!”
47寻根究底
方世玉满心期待着静待时机给孙晴当头一棒呢,他本来打算着,这期间就暂时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跟这样一个女人斗法了,还是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胡惠乾跟仇万千的决斗上。
然而没想到有些事情由不得他来做主,方世玉想要息事宁人,无奈另一方对家不肯善罢甘休、偃旗息鼓。
在苗翠花愤而离家的第二天一大早,方世玉挨着凌多多坐着往嘴巴里扒饭,夹起一筷子酱爆笋尖往凌多多碗中放,笑道,“大湿屡次帮了我大忙,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菜了,哪里做的都不如我家橱子做的地道,快来尝……”
第二个“尝”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收了声,看着出现在大堂里的孙晴面无表情道:“爹,她来这里干什么?”
孙晴左手挎着一个做针线活计的小篮子,右手提着两个包裹,款款走到饭桌旁边,笑道:“世玉,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和你爹的。”一边说一边把行李放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