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赌场,总得挣点银子维持生计,他会的东西少,唯独做门这块得心应手,便上门砍了木头堆在家,晒干了做门卖,邱艳和沈芸诺跟着他上门,他砍树,两人便整理树叶和枝桠,拖回家当柴烧。
一来二去,村里人常常上山遇见三人砍树,心有忌惮,但凡见着他们的踪影,匆匆忙就往山下跑,时间久了,来这边山里的人少了许多,邱艳却乐得自在,菜苗长得不错,韭菜叶子能吃了,沈芸诺做的韭菜鸡蛋饼,韭菜饺子,味儿好,连着吃了两天,邱艳还意犹未尽。
日子进入四月,地里的农活出来了,院子里堆满了木材,想着沈聪有一技傍身,往后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打打杀杀,邱艳心便跟着安定下来,傍晚,天际残着少许的红,倦鸟归巢,邱艳洗了澡出来,看沈聪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山,眼神晦暗,她放下手里的脏衣服,朝沈芸诺屋里瞥了眼,这几日,明显感觉到沈芸诺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她小日子来,整张脸毫无血色,只敢在床上躺着,盖两床被子,缱绻在床上瑟瑟发抖。
“阿诺睡了?”
沈聪回眸,轻轻嗯了声,“收拾好衣衫,明日咱去青禾村帮爹干活,夜里,你和阿诺住那边,我回来。”院子里的鸡长得快,离不得人,沈芸诺身子骨不好,等着吃鸡蛋补身子,他晚上得回来守着。
邱艳不料他说起这事儿,扫了眼院子里的木材,面露迟疑,在山里听人说青禾村的里正换了,是她大伯做了里正,这些日子她爹没来,她也没回去过,邱柱做了里正,多会照拂她爹,她担忧的是院子里的木材,“聪子,不若暂时把院子里的木材晒干再说。”
这几日天儿好,多晒几日,田地的农活不到最忙的时候,不着急。
沈聪往边上挪了挪,示意邱艳坐下,天边的云颜色渐渐黯淡,好似挂在树梢的灯笼,光影朦胧,邱艳挨着他坐下,躺着身靠在他身上,脸上漾着喜悦的笑。
“笑什么?”
邱艳说不上来,左右心里欢喜就是了,伸手,盖在他如远山的眉上,“我心里欢喜,自然而然就笑了,我瞧着阿诺这两日也开心不少呢。”
沈聪不言,搂着她,神色有片刻的凝滞,手在她腰间转了转,察觉她贴得紧了,失笑道,“我还没洗澡,身上脏着,明日去青禾村住几日,帮着爹把田地的活做了。”
邱艳不嫌弃的靠着他,声音轻柔,“知道了,爹瞧着你,心里铁定高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半晌,沈聪打水洗澡,邱艳才回了屋子,低头瞅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了些许期待,之前不要孩子是怕孩子受了拖累,沈聪往后做门养家糊口,日子轻松惬意得多,她想着,家里添个孩子会更热闹。
故而,躺在床上,她并不急着睡,听着沈聪进屋关门的声音,她坐了起来,和沈聪成亲大半年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上回肖氏隐晦的问她过她一回,她找其他话岔开了去,可能瞧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太过孤寂,竟想着生个孩子了。
沈聪拉开被子躺下,察觉她身子覆了上来,这些日子两人配合默契,沈聪哪不懂她的暗示,挑眉道,“刚洗了澡,待会我了不打水伺候你。”
两人完事后,沈聪都是起床找巾子简单的擦拭,偏生这两次,邱艳来事儿,嚷着身上汗多不舒服,要拧巾子擦身子,明知她故意的,沈聪也迁就她,今个她主动,沈聪少不得旧事重提。
邱艳脸红,在他身上挠了两下,靠在他身上蹭了蹭,“聪子,我们要个孩子吧。”
感觉他全身僵硬,邱艳往他腰上掐了两下,清脆道,“有个孩子多好,整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热热闹闹的……”
良久,没听着沈聪回答,邱艳撑起身子,才见他脸上神色严肃凝重,眼底氤氲着薄薄怒气,邱艳疑惑,听他森然问道,“你怀孕了?”
邱艳摇头,见他眼底的阴霾散了,她心里头涌起怪异的感觉,“聪子,你不想和我生孩子?”她多少清楚他的性子,方才,他的情绪说不上好,换做往常,张嘴调侃她两句,拉着她就办正事儿了,此刻,却纹丝不动。
沈聪按下她脑袋,脸贴着他胸膛,邱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咱成亲大半年了都没怀孕,你当孩子是想要就有的?”他语调平平,声音不高不低,邱艳却始终觉着不对劲,抬起头,欲仔细打量他的神色,然而,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用力,邱艳根本转不过头来。
想了想,邱艳道,“孩子不是一蹴而就的,可咱成亲大半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聪子,你说会不会是我身子不好?”柳芽成亲很快怀上了,她心里担忧。
“你身子骨一直挺好,没怀上,想来是缘分没到。”沈聪声音一本正经,邱艳却听出了几分凝重,这些日子,两人缠在一块的次数不少,她想,说不准,已经怀上了呢?这般想着,心里又期待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倒是将正事儿给忘了。
翌日一早,邱艳收拾了两身衣衫,给邱老爹装了两包糕点,沈芸诺面色犹豫,邱艳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叹气道,“阿诺,你别想多了,你和我一块,我爹高兴还来不及,不会生出其他想法的,至于外人,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咱管也管不着,由着他们说吧。”
“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的木材得趁早晒出来哥哥好做门,咱都走了,那些木材搁在院子里,得什么时候才晒得干?”沈芸诺脸上并无不乐意,邱艳瞅了眼边上的沈聪,想让他帮忙,却听沈聪道,“你既是想在家,就留下吧,我和你嫂子晚上回来。”
沈芸诺打小主意大,沈聪凡事都由着她惯了,邱艳把整理好的衣衫拿回屋,沈聪顿道,“你把衣服带着吧,傍晚我回来就好。”不管沈芸诺去不去,他晚上都要回来,邱艳早晚两头跑,身子吃不消。
“不碍事,我和你一块。”
两人到青禾村,田地不少人在自己挖天,人多的人家为着省些银子下来,田地都是自己一锄头一锄头自己挖的,邱老爹一个人忙不过来,才找了别人家的牛帮忙犁田,给银子,速度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
经过二房院子,瞅着肖氏和珠花娘站在边上地里对骂,李氏被人打了,在床上养了好些日子,以为她能改改性子,谁想到又和肖氏闹上了。
“一大把年纪不在家捂着,整天出来丢人现眼,我家羊子偷你的菜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真以为人人和你一个德行,不偷别人家的东西活不下去是不是?”肖氏双手叉腰,面色凶狠,李氏背对着邱艳,邱艳不知她是何表情,喊了声二伯母,肖氏望过来,脸上的愤怒立即烟消云散,笑意盈盈,“是艳儿啊,回来看你爹啊……”
说完这句,伸手推了李氏一把,“不要脸的贱人,老的不要脸,小的整日在村里勾引人,一窝子没一个好的,赶紧给我滚开,拦着我与艳儿说话,要你好看。”
李氏受伤后,身子大不如之前,被肖氏一掌推开,恼怒道,“肖氏,你敢推我?”
肖氏已到邱艳跟前,脸上舔着笑,“聪子也回来了,怎么不把阿诺一块带上,那孩子我瞧着模样生得好,以后是个有福气的。”说话间,亲切间挽着艳儿的手,转头,冷嘲热讽的望着略微狼狈的李氏,“艳儿,瞧瞧,这就是报应,天怒人怨,迟早有天自己把自己折腾进棺材才会消停。”
李氏咬牙,怨毒的瞪着肖氏,撩了撩袖子,跃跃欲试要扑过来打人,肖氏身子往后缩了缩,手拉着沈聪,“聪子,你瞧瞧她,可是想打我?待会你稍微动动腿,别把人踢残了,踢得她爬不起来就成。”肖氏得意的挑了挑眉,眉目舒展,极为嚣张的朝李氏勾了勾手,“你可是过来啊,我还没瞧过聪子本事,你给他练练腿……”
沈聪但笑不语,抬手揉了下邱艳发髻,邱艳仰起头,却听他小声道,“你和二伯母还真是像。”都是喜欢仗势欺人的。
肖氏在前边,自然听着这话,点头附和道,“那可当然了,艳儿是我看着长大了,耳濡目染,像我就对了。”
邱艳羞赧,沈聪话里的意思绝非好意,肖氏怕是误会了,某些时候她确实像肖氏,厚脸皮的性子便是跟肖氏学的,可能肖氏那句话说得对,耳濡目染,方才肖氏的模样让她想到了珠花,她对珠花,貌似便是这副样子。
李氏得罪不起沈聪,气冲冲的转身走了,肖氏好死不死在背后喊道,“李氏,你别走啊,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了,别回家气坏了身子,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农忙都过了。”
邱艳拉着肖氏,示意她别说了,问李氏这么来了,肖氏不以为意,“不知哪个长舌妇跑到李氏跟前说我家羊子摘她地里的菜,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她家地里的菜,我怕我家羊子吃了好好的一个人性子长歪了呢。”
亲切的拉着邱艳,问长问短,邱艳担心沈聪不耐烦,道,“我先回家,我爹这会儿不知在不在,下午再来找二伯母说话啊。”
肖氏挽着她手臂,眉梢尽是喜悦,“我与你说,你大伯如今是咱村的里正了,往后遇着麻烦,找你大伯就能帮忙解决。”邱柱当上里正多亏了王旭在后边为他撑腰,也是邱柱造化,谁知道一大把年纪还能当上里正?
“既然这样,珠花娘怎么还来闹?”
“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珠花这两日也回来了,你躲着点,那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珠花着都回来两天了,竟然安分得很,没戴着她一头银簪子出来显摆,难不成和卫洪吵架,被撵出卫家了?
真要是这样,往后可就有戏看了,肖氏和邱艳说了自己心里猜测,邱艳狐疑,珠花得性子,铁定要出来炫耀周身的穿着,不出来,说不准还真是出事了。
肖氏去山里有事儿,邱艳和沈聪开门进屋,她便走了,让邱艳下午过去找她,邱艳点头应下。
邱老爹不在,邱艳想起肖氏说的,问沈聪,“难不成卫洪厌倦珠花了?”刀疤时不时过来,卫家如果发生了事儿,刀疤肯定知道,不会不告诉沈聪。
沈聪站在走廊上整理自己的衣衫,淡淡瞥了她一眼,“用不用我帮你问问?”
邱艳听出他话里含着怒气,讪讪笑了笑,他问珠花,岂不是又和珠花单独相处?凑上前,笑着道,“我随口问的,珠花不来村里转悠,铁定是卫家出事儿了。”她心里恨不得珠花被卫洪休了才好,可一想着珠花被休回家,整天都在村里转悠,她懒得回来一次还得被珠花膈应,心里又复杂起来。
之后一段时间是农忙,邱艳也没心思理会珠花,由沈聪帮忙,邱老爹轻松许多,撒种,割麦子,插秧,忙下来,已入夏了,这段时间,珠花一直在刘家住着,为人低调,若非从肖氏那儿得知珠花在,邱艳都忘记还有她这号人了。
麦子晒干了,沈聪帮着邱老爹挑着麦子缴税,想着去年邱老爹排队排了一晚上,沈芸诺准备和他们一块,他们去镇上,她回家,经过村头时,遇着珠花进村,沈芸诺挑了挑眉,有些时日不见,珠花面容憔悴,脸上素净,露出脸颊的痘痘来,许是没注意会碰到她们,珠花先是怔了下,然后迅速的转过头,怕沈聪瞧着她这的容貌,邱艳冷哼声,手故意挽着沈聪手臂,斜睇着珠花,面露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