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演唱会。”
欢呼与喊声快要掀破屋顶,穆庭简单地介绍了参与方式与相关内容,这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唱会,以前只发单曲的时候没资格开演唱会,后来锋辰娱乐太子爷身份曝光之后事情又反而麻烦起来,而今终于挑了个不早不晚的好时机,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所有的这些成长、进步与转变,愿意与大家一同分享。”
当天的发布会进行得异常成功,结束时还有粉丝徘徊在会场里,久久不愿散去,好在后勤疏通足够强力,总算平安地办完了这场发布会。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算作庆功宴,饭后穆庭送乔雁回片场,回去的路上乔雁想起演唱会的事情,偏过头来问他。
“演唱会具体是什么时间?”她问,之前虽然在行程表上看见过,不过当时具体月份日期并没有填写,她也没刻意问起过,是以一直知道得不算很清楚。
“六月份。”穆庭回答,走在她的身边,挡住三月初料峭的春风,“《清君侧》杀青之后的那个月,杀青之后就来我这儿吧。”
————
“杀青之后就来我这儿吧——”
苏凭拖长声音重复一遍,而后看向乔雁:“然后你就又调了段档期给他……我以为你们俩中间他是忠犬啊,为什么你也开始有这种倾向了?”
“你要是始终把付出和收获放到天平上比对衡量,那会找不到女朋友的。”乔雁莞尔,坐在休息区收拾着剧本,用夹子把已经演完的部分夹到一起,“我知道你追求者众,你要是真想和她们发展一下的话,那怎么玩当然随你。”
“不过要是那个你想追求的人的话……”乔雁夹好夹子,抬头冲他笑笑,“别等来不及了才开始后悔,苏凭,有机会就抓紧点吧。”
“别像《清君侧》里的许忘一样……人可以为自己的聪明而自傲,但不能以为别人就全都愚笨不堪。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爱情容不得欺骗,不如简单一点。”
《清君侧》这部电影中,许忘的转醒是整部电影的一个转折点。
在许忘由昏迷至转醒之前,他是锦岚心心念念的王夫,相濡以沫的枕边人,加之缠绵病榻,身世凄苦,将锦岚的怜惜与心疼赚了个十成十,她虽不至于因为许忘而坏事误国,却已经是将心中残存的所有柔情尽数交付与他。
而在许忘昏迷转醒之后,第二日清晨,锦岚调了一批新的小厮来供许忘挑选,转告他身边只清禾一个到底不够周密,让他再挑几个带在身边。
而他看了一会儿,只留下了最不起眼的一个,支使清禾去领当月新到的茶叶,殿中唯余两人之时,许忘起身泡了杯君山银针,敛目轻声开口。
“若不是见过你的真容,恐怕还真是认不出你。”
“耐得住寂寞,抓的准时机,出手即成,毫不拖拉……你倒是让人,惊喜的很。”
“公子谬赞。”那人轻巧作了个揖,抬起头时往脸上一抹,已经从那般不起眼的模样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不是那余尚书家的长公子又能是谁?
“余尚书是怎么回事?如斯配合,倒是奇怪。”许忘泛着些许青色的指节扣住白瓷杯,殿前之人早已自行站起了身,占了张好椅子舒服地坐着,闻言泛起一个讥诮的笑意,带着些许奚落地摇了摇头。
“行事那日,恰赶上余巷也有此意,想着趁宫中巡卫力量薄弱时将自己的小儿子推销进宫里。不过是借个东风,想不到却着实颇为好用。只可惜锦岚翻到了余巷这里便就此罢手,不然还可以捞些别的好处。”
“过犹不及,小心弄巧成拙。”许忘淡淡提醒,在木犀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时似不经意般提起,“余尚书也算养了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你若是下不去狠手,倒也未尝不能理解。只是这任务……”
木犀不甚明显地僵了一下,沉默着没有接话。许忘看在眼里,唇畔勾勒出些许微讽,吊足了胃口,方才慢悠悠道:“反正你也不过是只剩一年活头,恩怨情仇,不如生前了断干净。”
木犀低着头,陷入短暂的沉默中。许忘也不催他,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的时候,殿外却反倒传来了一声轻响。木犀瞬间反应过来:“谁?!”他短促地喝问一声,迅速从窗外翻出去查看,片刻后回来时手上却只捏着一点布料。
“让他溜了。”木犀阴沉着脸说,许忘从他手中接过衣料,两指轻轻一捻。
“侍卫统领肖湛。”
他松开衣料,任其飘落着消失不见,一张脸上毫无波澜,平和沉静地重新阖眸。
“杀了灭口。”
————
近几日,朝堂之上出了几件大事。
首先是原本被锦岚禁足的户部尚书余巷家中长子离奇失踪,这个出落得一表人才加之文采风流的长子,余巷平日里最为看重,如今骤然失踪,余巷整个人都慌了阵脚,不顾禁令慌慌张张出城四处找寻,被仇家近了身,话还没来得及留上一句便死了,堂堂朝廷重臣,死相竟凄惨凉薄至斯,令人唏嘘不已。
锦岚虽心中诧异万分,但现在显然不是表达吃惊的时候。吊唁之日锦岚亲自前往,也算是给这位老臣留了最后的体面。户部尚书一职缺不得人,锦岚很快选出一名继任者,交递了锦书后便可走马上任。
而这位继任者更是短命,还没有坐上户部尚书的位子,便已突发暴毙,撒手人寰。
一次若是巧合,两次便不容忽视了。朝堂议论之声渐起,因着余巷是得了锦岚的御令方被禁足,虽最后了违背了禁令方才遇害,但到底用不上三折两转便能扯上关系。一时流言蜚语四起,各处人心惶惶。
锦岚顶着压力,迅速又派了新的户部尚书上任,这一任倒是踏实地干了下来,却如同拆了东墙补西墙般,似乎承受了太多强压之下,整面墙终于不堪重负,一寸寸轰然塌陷下来。
朝中重臣开始连番暴毙。
连番的告老还乡折子堆满了锦岚的书案,金銮殿上,锦岚咬着牙接下群臣步步紧逼出的军令状,召集了几个自己得力的朝臣共商计策。几人依次部署完毕,刑部尚书荆擅不经意间瞥见锦岚案上的一卷书,脚步立时便顿了顿。
“《惊华录》?!”荆擅不自觉地喃喃出声,锦岚听见他的话,同样回身看了眼案上的书卷。她这段时日被朝中一干事务折腾得心烦意乱,眼底已经有了深深的疲惫与青痕,但在看见了这卷书之后,眉宇间还是不自觉便流露出了些许温柔之色。
“是王夫要看的书卷,我在御书房发现了这本,想着什么时候给他送去。”
“王夫要看……”荆擅略带着些许沉思,神色古怪,“君上可知……有关《惊华录》的传说?”
锦岚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这卷书……有什么问题?”
————
当夜凉风缱绻,处理好奏折,锦岚单手撑额靠在桌上看他灯下静淡持卷慢读,柔软了眸色眉眼弯弯。
“许忘,你想看的那卷《惊华录》,我给你寻了来。”
“在哪儿?”许忘眉间神色一动,从书卷上抬起头来看了过去。锦岚抽出《惊华录》向他递了过去,眉间神色带着些许好奇。
“在这儿。找是找到了……不过一本如此偏门的地理风俗志,许忘,你怎会想到寻它?”
“事关家母往事。”许忘顿了顿,将锦岚拥入怀中,阖眸淡淡叹息一声。
“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自幼是和母亲一同生活,家中除了一座不知如何得来的院子,其余也别无他物。那时母亲偏爱读这些冷僻些的孤本,生平最爱地理游记,对一样东西喜爱得久了,难免总会生出些执念来。”
“这卷书我母亲寻了一辈子,至死未曾寻着。以前总是不懂为何母亲执念如斯,当年情景,如今想来,怕是多半和父亲有关,至于究竟是何关系,斯人已逝,无从知晓,如今寻来,也不过是寻个念想,多谢陛下圆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