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子正在擦手上的血,“小的也不大健康,至于大的……”
段王爷心脏露跳一拍,“怎样?”
幽冥子道:“还未断气,不过也快了。”
段王爷不信,顾不得冲鼻的血腥味,上前查看,他原本就粗通医术,这一番诊查也觉大事不妙。
他本是要来劝和的,但,若是金国的王后死在了陈国,那……那……那他恐怕就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了。
陈王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派了宫人要将花吟及孩子接到栖凤宫去。
栖凤宫是王后的居所,这突然而来的转变……
段王爷来不及多想,伸手将孩子牢牢抱在怀里,走在半道上突然想起尚未不知男女,掀了包被一角一看,眉头皱的更深了。
女娃娃。
金王年近三十未育有一子,甚至还干出将陈王十六王子认养在膝下的荒唐事,而这一胎可谓事关重大。
若是男娃,他还有些信心,能扳回几成胜算,只是这女娃娃,也不知金王能看重几分了。
栖凤宫内,花吟总算是幽幽转醒,她脸色煞白如鬼,若不是眼珠子仍在动,看上去与死人无异。
“你可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幽冥子问。
段王爷一听到说话声,抱着孩子就过了来,即便无望,仍忍不住问了句,“真的没救了吗?你看她都醒了。”
花吟却在看到段王爷的瞬间,眸光一亮,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她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因为激动,神情仿若恶鬼。
段王爷心头大惊,却并未想过挣开她。
花吟嘴上一张一合,似乎是拼尽了所有的气力,才说道:“王爷,我曾救尊夫人一命,王爷要是个知恩图报的,求王爷救我孩儿一命?”一语毕,粗喘出声,竟是出气多吸气少了。
段王爷只觉脑子被铁锤重重一锤,整个人就懵了,昔年的一段往事就那样毫无预兆的闯入脑海,起初是不敢置信,继而他望定那双眼,终,恍然大悟,“是你!”
她费力的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一个字,泪水汹涌而出……
幽冥子伸出手合了她的眼。
段王爷久久回不过神,怔怔抬头,“死了?”
幽冥子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异样。
她就这样死了,甚至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来不及问,就这样死了?
但陈王并没让他胡思乱想多久,急召了他入大殿详谈,段王爷神魂不定的抱着那个孩子就走了。
待他走后,流风自房梁跳了下来,呆呆的看定花吟的尸体,神情有些恍惚,突然问,“师父,人为什么会死?”
幽冥子说:“因为有生既有死,没有死哪有生?”
流风不懂,问,“如果我不出生,是不是我娘就可以不用死了?”
幽冥子沉默,半晌,“你看看她,就会明白你娘是多么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活着了。”他用被褥将花吟裹好,“走吧。”
流风上前正要背起花吟,突听一道女声响起,“你是谁?”
幽冥子眉头一挑,暗道:“果然来了,很好。”
他转头就见陈国的王后一脸凄惶的站在他身后,眸色迷离,难以置信,又流露出深深的恋慕。
“蓝儿,”他一声叹息。
流风歪了头,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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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王爷自大殿出来后,心里已然明白兄长是彻底的疯了,他久离陈国,原本依附于他的盘根错节的势力已然另投他方,争论之中,他终于体会了一把“人微言轻”的无奈苦涩。
朝中势力各为私欲,有些甚至还有些想当然的天真,他不知这几年陈国到底是怎么了?原本的股肱之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些不知轻重,鼠目寸光,只为攀附富贵,拍马逢迎的小人。待段王爷被这些人排挤在外,借口小公主肚子饿了需要喂奶,而暂且离开讨论中心,沉默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必须走,带着小公主一起。
且说陈王与一干大臣尚未商议出个所以然,又听外头频传战报,说是金国的三十万大军仿若天降神兵一般,竟从天而降,如今已然兵临城下了。
历史再度重演,朝臣们心骸俱裂,陈王在冷静了数秒后,骤然爆发,狂笑不止。
他连说三个好字,道:“将耶律瑾的妻儿带上城墙,我倒要看看,他本事再大,是否敢踏着妻儿的尸身过来!”
这话才传下去,宫人就惊慌失措的大声疾呼,“翼王逃了!带着金国的小公主一起逃了!”
陈王拔剑斩了那名宫人,又仰天狂笑不止,这会儿朝臣们才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王或许真的疯了。
陈王笑过后,又大声道:“将耶律瑾的女人吊在城门墙上,淋上油。”
中有一大臣颤巍巍道:“可是翼王方才已经说了,金王后已经死了啊。”
“死了?”陈王的表情扭曲了,而后又突然大笑起来,“你这么一提醒,寡人倒想到一个极有趣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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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内,陈王后正在发呆,耶律丰达突然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老远就开始喊,“姐姐,姐姐……”见到陈王后,疾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我听说耶律瑾的大军已经打过来了,咱们赶紧逃吧!”
“逃?去哪儿?”陈王后神情漠然。
耶律丰达恨的直顿足,“我听说陈王已经疯了!段王爷也抱着耶律瑾的女儿逃命去了!咱们还是快逃吧!若不然,一旦城破,咱们必死无疑啊。”
“死?死就死吧。”陈王后朝身后的床上看了眼。
耶律丰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准确点说应该是个死人。
耶律丰达惊骇的瞪圆了双眼,禁不住上前几步,面上竟涌现出了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