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大门依旧紧闭。家人通禀后,小喜走进城主府。陆小果正要跟进去,家丁伸手一拦,“壮士留步。城主吩咐,只许小喜姑娘一人进府。”
陆小果道:“叶城主难道忘了吗?我家少主的厨子还在贵府为质。”
家丁道:“城主吩咐,程老板有伤在身,不便行动,还要再留些时日。”
陆小果冷笑一声,“留与不留,是叶城主说了算吗?叶城主如此出尔反尔,不怕天下人耻笑!”
“不是我不让他走,是他自己不想走。”
叶孤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里,眼神锐利,腰杆笔直,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负伤的迹象。
陆小果扬起脸,冷冷盯着他,“我又怎知这是大眼程自己的决定?”
叶孤山面无表情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大眼程还在卧床,雕花大床上铺着柔软而舒适的被褥,屋子布置得豪华而精致。一切陆小果能想到的病人需要的物品,这里应有尽有。
孝子侍奉卧病在床的老子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用在大眼程这种肥肉满身的人身上不太合适,陆小果简直要怀疑叶孤山不是要囚禁逼供而是金屋藏娇了。
大眼程虽在床上躺着,气色看来倒是不错,他这一身的肥肉也不是白长的,受了那么重的剑伤也能迅速恢复元气。
他朝陆小果笑了笑,“小陆。”
陆小果想起大眼程扑向自己拼死挡剑的那一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与难过。他走过去握住大眼程的手,做出吃惊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从正常逻辑来讲,陆小果跟大眼程应该自救小喜那晚之后就再没见过面,他理应不知晓对方受伤的事情。
“有人出手暗算叶某,是程老板舍命相救。程老板的救命之恩,叶某感激不尽。”
陆小果更加吃惊的望着叶孤山,他想不到叶孤山说起谎话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问题是他为何要替大眼程说谎?是为了自己暗中逼供的事不被他人知晓?
这么一想,陆小果更加坐不住了,他佯装愤怒,“程老板是在贵府受的伤,难道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叶孤山道:“正因如此,叶某更应尽心照顾程老板,直至他至痊愈,便是朱兄,也无可厚非。”
陆小果没想到叶孤山平时闷葫芦一个,关键时刻这么会说话,让他措手不及,一时想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
“不管怎样,少主命我带他回去,我自然要听少主的。还请叶城主不要让在下为难!”
叶孤山俊眉一挑,还未开口,大眼程抢先说道:“我不回去。”
陆小果转头望着他。
大眼程嘿嘿一笑,“这里吃好喝好,又有人伺候,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你回去转告少主,就说老程愿意在叶城主这儿养伤,等伤好了自然会回去。”
他一边说还一边暗暗用力握了握陆小果的手。
陆小果明白,对方是在暗示自己不用担心,看来叶孤山是没打算对他用刑逼供,否则以大眼程的性格,早就第一时间蹦起来跟自己回家了。
可山顶道观的事,他怎么跟叶孤山解释?叶孤山又不是傻子。再说他继续留下来又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想找机会完成行刺任务?
大眼程朝陆小果飞快的眨了眨眼。
陆小果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
大眼程一定是疯了!
陆小果实在无法理解大眼程的思路,就像无法理解大眼程与叶孤山究竟是何关系。
“程老板既然心意已决,你回去依言回复便是,朱兄想必也不会强人所难。程老板重伤未愈,不宜会客过久,仁兄请自便。”叶孤山下了逐客令。
陆小果没法子再待下去,只得告辞。
回去的路上,陆小果陷入沉思。
自接任务以来,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叶孤山,朱拓,尹玉商,大眼程,娇十八,每个人之间似乎都有种千丝万缕的联系,似是而非,捉摸不定,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偶然插进其中的局外之人。
他突然很想快点结束任务,早点回归以前的正常生活。
至于朱拓,既然原本就是路人,早晚也要回归陌路。
陆小果长长吐出口气,想把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郁结之气排解出去,一道视线忽然落到他身上。
那目光中的肆无忌惮让陆小果后背起了满满一层鸡皮疙瘩。他握紧剑柄,慢慢转过头去。
街角的茶馆中,玉面狐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望着他。
陆小果停下马车,沉着脸走进来,把剑重重按到桌上,在他对面坐下。
玉面狐似是没看出他举动中的威胁之意,笑道:“朱公子与叶城主联手对付魔教教主一战,如今已是名动四方,以朱兄的性格,想必不日便要离开乌云城了吧?”
陆小果冷冷道:“少主行踪如何安排,我并不清楚。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找个人。”
玉面狐眼中露出兴味,“谁?”
“尹玉商。”
玉面狐目光一闪,手指轻轻摩挲茶碗的碗沿。“尹玉商行动不便,若在以前,他的行踪并不难找。只是自从半月前他所寄居的白云观遭贼人血洗后,此人便踪迹全无。”
陆小果道:“连你也找不到?”
玉面狐啪的打开折扇,“非也。不过若是我完成所托,你打算如何谢我?”
陆小果道:“你先开个价。”
玉面狐微微一笑,“我不要钱,只想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小果问,“什么条件?”
玉面狐微微凑近些,双目眯起,缓缓道:“日后我若遇到危难,你要无条件的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