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何玉冯诚等人都是满脸笑意,凤景乾去了厚重的龙袍,笑着吩咐道,“跟御膳房说,这三天内,做菜少放醋。朕险些给太子的情诗酸倒了牙。”又是一阵畅快大笑。
“那该死的王老头儿,越不让他念他越是要念!”明湛嘟囔,“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纪,非给他好看不可!丁点儿屁事儿,闹得这么大。”
凤景乾装模作样的学明湛说话,“王爱卿忠心直谏,真是有魏玄成之风,我知道了,日后定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忍笑赞道,“应对的挺好,这些大臣就是这样。我们皇室打个喷嚏,他们都要说上一说论上一论的,你若不高兴,他们还得说你不擅纳谏呢。就是朕这行宫,也是用内帑修的。若是用国库的银子,少不得得担个奢靡昏庸的名儿了。”
明湛深叹,垮下肩膀道,“这样的人,真的贬了杀了,也是不妥。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随他说几句就说几句吧。”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
帝都最大的八卦,自然是皇上的八卦。不过皇上言行谨慎,无事可八,故此,能八一八也皇太子也是不错的啊。
远在江南的阮鸿飞不得不再往脸上贴了层面皮,不然,他真不敢出门见人。神哪,明小胖究竟知不知道丢人俩字儿怎么写哪?写就写了,偷偷给他就是了,怎么还闹的人尽皆知啊!
尽管阮大仙儿深觉丢脸,在夜深人静之际,对着灯火,口不对心的用极优美的小楷静静的默写下来,珍藏在匣中。并且打算,待日后回帝都让明小胖单独念给他听。
不得不说,明湛这死不要脸的赖皮的精神,还真是把对了阮鸿飞的脉象。
这事儿,远在江南的阮鸿飞都知道了,近在后宫里不大理事的魏太后虽然消息闭塞,不过对于这种整个帝都都在讨论的话题,也耳闻了几缕风声。然后,魏太后身体里的媒婆因子开始复苏,蠢蠢欲动,忍不住召来卫王妃商量,“明湛脸皮儿薄,是不是看上了谁家姑娘,不好跟咱们开口呢。”
魏太后语重心长对卫王妃道,“他如今是皇太子,就这么两个侧妃,实在是委屈这孩子了。”倒有几分做大媒的意思。
卫王妃真心不觉得自己儿子是脸皮薄的人,不过对于魏太后的热心,她仍是温声应了,“母后的话,臣妾记得了。”似并不热衷。
又说了会儿话,卫王妃从容告退。魏太后叹道,“我怎么瞧着她倒像不乐意似的。”
守在魏太后身边儿的慧嫔笑道,“娘娘,您忘了,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并不肯亲近景德殿的两位侧妃是什么原因?”
魏太后的脑子有点儿慢是真的,不过,有人在旁边点化,一般事她也能想明白。
明湛不大亲近阮氏与公主,太后有问,他便以皇兄孝期未过为由推托,倒是得了太后一声赞。如今皇子孝期还未过,突然暴出情书事件,岂不是自打耳光么?
其实卑不动尊,明湛是皇太子,哪怕皇上死了,他也只守二十七天就是了,更为几位皇子守不着。不过是明湛找的借口罢了。只是那毕竟是魏太后的亲孙子,魏太后刚要恼,忽然想到明湛也是自己的孙子,而且还是日后要做皇帝的孙子。对于明湛会不会做皇帝,其实魏太后根本不关心。
不过,她心里明白,如果明湛做不了皇帝,两个儿子必生嫌隙。
故此,她还是比较情愿明湛做皇帝的。
魏太后看一眼慧嫔,就不高兴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魏太后好歹在宫中这些年,淡淡地看慧嫔一眼,慧嫔僵硬的笑笑,魏太后叹道,“皇上赏你一个慧字,可见是个聪明的。昔日方皇后就说过,不怕聪明人,也不怕笨人,就怕这种看着聪明实则笨的。哀家是个笨的,你去吧,以后不要过来了。”
慧嫔摇摇欲坠,站立不稳就给魏太后跪下来,哭着哀求道,“是妾身说错了话,求太后娘娘给妾身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你这话真奇怪,哀家又没要你的命。”魏太后不高兴的撵人,“去吧,别在这儿哭丧,吵得哀家脑仁儿疼。”
慈宁宫的嬷嬷们连忙拽着慧嫔退下了。
魏太后轻轻的叹了口气,慧嫔哭的不能自已,楚楚可怜,柔荏的身子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拖着,消失在慈宁宫的门口。她侍奉了方皇后大半辈子,看到太多的妃嫔严语不谨、不安份,落在方皇后手里是什么下场?卫王妃在方皇后手把手教大的,慧嫔这样儿的,她先处置了,总还能留下一条命在。
魏太后永远不会知道,她这点儿慈悲之心,留下的不仅是慧嫔的一条命,更是为日后的一场宫廷政变留下了无穷后患。
明湛听到卫王妃有请,用过午膳就去了景德宫。
卫王妃先问了明湛午饭吃的怎样,明湛道,“吃了三碗饭,有道鸡葺汤不错,我喝了两碗,吃了些菜,用了些点心。”
“嗯,不错,还吃的下去。”卫王妃看明湛一眼,“你跟他的事要打算怎么着?”
明湛忒厚脸皮,面对母亲的直言相问也有些尴尬,支唔起来。卫王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淡淡道,“你在胡想什么,他比我还小几岁。就这个人,我得提醒你几句,信之任之,善始善终。”
“我知道。有不少事都是小飞飞帮我办的。”明湛道,“我要是不信他,也不会把事交给他。”
“这就好。”卫王妃略有深意的笑了笑,“我与你父王对情爱一途都了解不深,倒是你,看不出这样会哄人来。”
明湛急急忙忙的分辨,“肺腑之言肺腑之言,哪里是哄人呢,母亲,您可不能冤枉我。”
卫王妃忍不住笑出声。
明湛面皮微红。
卫王妃还能打趣儿子几句,搁凤景南那里,险些把隔夜犯吐出来,对明湛这种死不要脸的精神,凤景南简直无语了。若离得近,凤景南还能过去抽明湛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丢人!如今真是天高皇帝远了,不过,凤景南心里十分不屑一顾,姓阮的不是向来高洁的仿似白莲花儿吗?原来阮莲花儿爱这个调调儿诶,怪道原来那些哭着喊着的追过阮莲花儿的,全都碰壁而亡呢。
一般人?一般人哪里有明湛这样的道行呢?
倒是杨濯杨医生得了明湛的诗如获至宝,他自幼习医,于诗词也不大通,得了明湛这情诗,默下来瞅个机会念与明淇听,明淇连忙制止杨濯,捂着胸口干呕了两回,皱眉道,“我昨儿见了这东西就没吃晚饭,你一大早上的就拿这个恶心我哪。”
杨濯先脸红,十分殷勤道,“你,你胃口不好,我,我做些开胃的陈皮山楂丸给你吃吧。”
“不用不用,又没病,吃什么药?”明淇嘀咕道,“不知道明湛那小子给什么狐狸精迷了心呐,要不也写不出这样恶心人的东西来。谁这样倒霉,给那小子瞧对了眼呢?”
“郡主怎么这样说,太子殿下这诗虽然直白了些,情深意切是真的。”杨濯看了就十分感动,他对明湛向来推崇,“且殿下恩泽万民,谁能入了殿下的青眼,真是福气呢。”
明淇则万分可怜明湛情诗所寄之人,感叹道,“我听一句,连饭都不想吃了。这人若在明湛身边,明湛一日三顿的给他念情诗,饭都省了,最后得给明湛折磨的活活饿死啊。”说到最后,深觉有趣,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杨濯半点儿不觉好笑,他磨蹭了半天,紧张兮兮的小声问,“郡主,你觉得我怎么样?”
明淇打量着杨濯,点头赞许,“你医术挺不赖的。”
“我是说,您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杨濯是个实诚人,看着明淇俊美的脸庞,自己先弄个大红脸,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我家里也有些产业,当然了,不能跟王府比;我出身,嗯,也不能跟郡主比;我这人,还没什么大本事,更不好跟昆明城里的才俊比……”这么一说,杨濯先自卑个半死。
明淇惊奇的围着圈儿的打量着杨濯,啧啧两声,“那你什么都不如人,你跟我说什么啊?”
“我喜欢郡主。”说完这句话,杨濯的脸红的直接可以去斗牛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家里产业虽不多,也能养活妻儿;我虽然不会做官,不过我医术还不错,算是有门手艺……我,我跟王爷说过了,王爷让我来问,问郡主您……”
明淇觉得杨濯简直是个奇人,赞叹道,“你活这么大真不容易哪。”
杨濯十分君子道,“郡主闺名要紧,我虽是小民,也得为郡主考虑一二。”
“哦,你先去医馆吧,我考虑考虑再说。”明淇真是奇怪,怎么她老爹没直接大棍子将杨濯打将出去呢。
杨濯行了一礼,摸着袖子里藏的诗稿,心里有几分喜气,看来郡主嘴上说不喜欢,还是喜欢他念的这诗的。舅舅说过,女人最口是心非,嘴里说不好往往是好,嘴里说不喜欢往往是极喜欢的。看来,果然如此呐。
明淇向来直言直语,就想找父亲问个究竟。身后传来一句话,“明淇,过来坐吧。”
一从花树后,凤景南正坐在石椅中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