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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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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出反常,依天子的性格,绝非轻易妥协之人。

  户部、兵部、光禄寺官员皆惴惴不安,心怀忐忑。心中仿佛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英国公微合双眼,心中发沉,似已预感到,天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今上有太宗皇帝之志,亦有永乐大帝之风。然而,在张懋眼中,这位少年天子,不经意间流露的气息,更似圣祖高皇帝。

  张懋没见过朱棣,更没见过朱元璋,但他亲爹是张辅,亲身经历叔侄夺位,靖难之役。

  战死土木堡之前,张辅亲自教导他九年。

  从张辅的记忆中,张懋完全可以描绘出开国之威,永乐之盛。也能推测出,圣祖高皇帝和太宗皇帝,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每提起朱棣,张辅都是敬佩难掩。提到朱元璋,敬佩中,则多出藏不住的恐惧。

  看到朱厚照的变化,群臣多心中忐忑,未知其意。张懋却有九分肯定,龙椅上那位,已经动了杀心。

  究竟谁会成为第一个刀下鬼?

  抬起头,仰望丹陛,张懋心中更沉。

  正德元年,十二月戊申,杨瓒离京第四日,锦衣卫至刑部开具驾帖,和两厂番子倾巢而出,围住数名户部和光禄寺官员家宅。

  北镇抚司佥事张铭,身穿大红锦衣,手持驾帖,当先闯入光禄寺右少卿家中。

  少顷,府内传出叱喝之声。

  等候已久的校尉力士,登时如虎狼扑入,以刀鞘开路。

  抓来府中管事,很快寻到府中库房。砸开铜锁,抬出数十箱金银。又在正房内寻到暗室,搜出玉器古玩三箱。

  发髻散乱的光禄寺右少卿,起初还能破口大骂,句句不离鹰犬狂悖。随后,面对堆积在院中的金银,声音哽在喉咙里,瞬间怛然失色,面如死灰。

  张铭侧行两步,掀开一只木盒,顿时珠光耀眼。

  “此物出自南疆,应为土官贡品。”拿起一枚鸽卵大的明珠,张铭笑容冰冷,“李少卿,可否解释一下,此物为何在此?”

  “我……”

  李少卿喉咙发干,一个“我”字卡在嘴边,半晌,只能垂头不语。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争辩?

  府内搜出南疆贡物,便是大罪。轻者罢官,重者流刑。落到锦衣卫手里,怕是命都难保。

  “佥事,您看!”

  一名校尉清点银箱,发现箱底暗格,撬开之后,赫然是一幅字帖。

  展开字帖,苍劲笔锋映入眼帘。再看落款私印,张铭瞳孔微缩。

  如他没有记错,此物当是江南剿匪所得,理应送入国库。中途经户部光禄寺清点,消失无踪。

  没想到啊……

  想起北镇抚司存下的册子,张铭冷笑更甚。

  “李少卿,可还有话?”

  没有回答。

  李少卿跪不稳,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拆箱!”

  既有古画字帖,余下银箱定还藏有猫腻。

  “仔细找!”

  哗啦啦,船形和方形金银宝锭倒一地。

  锦衣卫翻过木箱,以刀背手指敲击,很快又撬开三副底板,找到两幅古画,一册竹简。

  竹简暂且不论,两幅画都有簿册记载,当属国库。

  “没想到啊,实在没想到。”

  张铭卷起画轴,目光落在李少卿身上,活似在看一个死人。

  李少卿伏在地上,抖得更加厉害。

  李府家眷俱从内宅押出,跪在一侧,满面惊惧。李淑人还算镇定,几名小妾孩童,已瑟瑟发抖,禁不住哭出声来。

  此情此景,如遇心软之人,定会恻然。

  查抄李府是天子之命,李少卿下了诏狱,流放还是砍头,全在天子一念之间。妻妾子女,都将判为犯官家眷,流边尚能保得清白,如被发卖为官奴,祖宗亦将蒙羞。

  “全部带走!”

  锦衣卫取来枷锁铁链,李府内哭声震天。

  家眷怆天呼地,仆妇涕泪横流。

  校尉力士未见半点心软,上枷捆锁,分出人手封存金银,余下押送全府之人,一路穿过东城,直往诏狱。

  沿途,不时有百姓停下,对着李少卿和家人指指点点。

  “劳动锦衣卫,必是贪官!”

  “瞧那一个个美人,锦绣绸缎裹着,不知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咱们辛苦种田,南北运送货物,全都便宜了这些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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