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并非儿戏。想要战到最后,不是凭着一股蛮力就能行的。他们三个也是靠着各自的能力,一路闯下去,方才有了最后的成就。
秦正阳和他们三个都截然不同。
他没有霍容与掌控全局的能力,没有霍玉殊的诡谲的心思,也没有秦楚青多变的战术。
他所拥有的,只有自己一往无前的一腔热情。
秦楚青将霍玉殊的话仔细地想了很久。
想得到那个小少年日日苦练功夫的情形,想到小少年坚定地说要保家卫国时候的精神气儿。
最终,她摇了摇头,谢过了霍玉殊的好意。
“他想去战场,就让他去罢。当初的你不也衣食无忧?最终还是上了战场。”
那时的霍玉殊,是皇帝的幺子。身份更为尊贵。
听了秦楚青的话,霍玉殊本想驳她,告诉她,他是一步步被逼到了那个份上的,不是像秦正阳这般,是一开始就自己打定主意去的。
想了想,还是作罢。
起因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结果已然定型。
他对她的影响力,毕竟不够大。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他无法撼动分毫。
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愿的。但霍玉殊也只得一叹,说道:“既然如此,明日你劝一劝暖儿罢。正阳和她解释她不听。我说这圣旨不能下,她就和我哭。”
霍玉殊看着脾气大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但其实很容易心软。特别是对上他一直当做亲妹妹来疼爱着的霍玉暖。
霍玉暖一哭,他就没辙了。
秦楚青了解他的这种心情,就也不再多说,当即说了个‘好’字应了下来。
霍玉殊朝她微微颔首,轻声道了句“我等你”,便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后,又折转了回来,欲言又止。
他甚少有这般模样的时候。
秦楚青看他为难,就故作轻松地笑问道:“可是还有甚么事情?若还有旁的人要我去劝,我怕是要劝不动了。”
她声音柔和婉转,跟未出嫁的时候没甚么两样。语调也是如平日里和他开玩笑一般。
霍玉殊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敬王治下甚严,不让侍卫们听的话,那些人一个字儿也不会过来偷听。
有些不好开口的话,现在不求个答案,往后两人没了独处的机会,怕是更没机会说了。
勉强笑了下,霍玉殊有些踌躇地道:“女官的事情……”
女官只能未嫁女子担任。秦楚青任侍书女官的事情,已经搁下许久了。这个时候再提起,确实有些不好办。
秦楚青心中狐疑,面上笑容不变,问道:“怎么?”
霍玉殊垂眸抿唇滞了许久,最终挑眉一笑,故作无意地说道:“没甚么。成太妃也镇日里念叨你。说是宫里头太无聊了些,你若无事的话,随时可以来走动走动。”
口里说的是成太妃,其实,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
秦楚青这便明了许多。暗暗一叹,笑道:“麻烦你转告太妃一声,府里事情再多也能得出空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和容与一起进宫探望的。”
虽然听到了霍容与的名字不甚开心,但得了秦楚青的保证,知晓往后还会有机会时常看到她,霍玉殊心里头的开心就冒了出来。当即与她道了别,也不让她送,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秦楚青定定地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待到完全不见了,这便往自己院子行去。
到了院门前,隐隐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
“咦?咱们主子的院子,到底叫甚么呀?”清脆的声音,是烟罗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烟柳不太在意地说道。
烟罗又道:“这可是奇了怪了。头一回见到主子的院子还没个名儿的。”
抬眼瞧着空荡荡的院门,秦楚青也甚是无奈。
她知道霍容与是个不喜琐碎事情的,之前却也没料到他怕麻烦到这个地步。
偌大一个院子,他连个院名都没有定下来。更遑论匾额了。
据说原先霍容与的父亲老敬王爷住在这里的时候,院子还是有名字的,叫做‘繁华居’。后来霍容与住进了这里,觉得那名字太俗,太难听,就让人把匾额摘了。
结果这一摘,就摘到了现在。一直都没有正式定下过。
——想来也是。他常年住在北疆,多年不在京中,只偶尔小住一番,定然也没太放在心上了。
秦楚青迈步入院时,就暗暗思量着,既然打定主意要长久住下了,先和他好生商量个名字再说。
正这般想着,守在院门处等着的烟罗和烟柳抬眼看见了她,忙过来和她行礼。
烟云先前跟着秦楚青去到霍玉殊那边的。只是她不能进院子,守在院子外头候着。刚刚跟在秦楚青后面,自然也听到了烟柳烟罗那番话,就笑着与她们说了几句。
可烟罗烟柳见到秦楚青后,却歇了玩笑的心思,齐齐敛容低眉,轻声道:“太太,金妈妈和何妈妈来了,正在那边儿等着呢。”
说着,朝某个方向指了过去。
秦楚青看了看,那里是陈妈妈住的地方。
“等了多久了?”
“有一炷香时候了。原本是在这儿等着的。陈妈妈说总那样干等着会被太阳晒,就请了她们屋里去。”
“夏婆子呢?”
“夏婆子?”烟柳烟罗面面相觑,烟罗说道:“应当是一直在她自己屋里待着罢。要不,奴婢去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