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记忆’没错的话。这位姑太太,可是和二老爷三老爷很亲近。秦正宁在她眼里,怕是还不如二房三房的那些人来得顺眼。
陈妈妈这便有些急了,赶忙去劝。可秦楚青一旦做了决定,哪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最后只能提心吊胆地陪了秦楚青去到厅中。
到了厅外,还未进屋,秦楚青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怒喝声。
“听说兰姨娘被赶出去了?还送去了教坊司?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姑太太秦立语正对着秦正宁发火。
“怎么说她也是自家亲戚。谁家有点龌龊事情,不是遮着掩着将事情盖过去就也罢了。偏你们这般张扬,不帮忙掩住就也罢了,非要将人逼死,把那种事情公之于众。老太太就算是想保住表妹,却也不能够了!”
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兄妹俩见得多了。
可今日见到如她这般理直气壮地将事实给颠个个儿的,秦楚青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真要把我心里头的话说出来,怕是要寒了您的心了。那个人,所犯之事极其恶劣。我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到的。”秦正宁温和笑道:“不过,您若放心不下她,现在是准备将她从教坊司带出来呢,还是说,想要去教坊司探望她?”
温文尔雅的少年郎,这样淡淡笑着的几句话,却把秦立语给噎了个半死。
她没料到,脾气那样好的兄长,教出来的儿子居然这么咄咄逼人。
秦立语正要出言呵斥,门帘微晃,一个女孩儿从外走了进来。
她身量娇小五官甚美,只是那双眼眸神色淡淡,不似她这年龄的女孩儿般俏皮可爱,看不出分毫思绪。
秦立语打量秦楚青的同时,秦楚青也瞥了秦立语几眼。
是个柔美妇人。只可惜,神色太过凌厉,这般情形,秦立语不像是在对着自家晚辈,倒像是在对着自个儿的仇人了。
秦立语早就听说过如今的八姑娘不同以往。瞬间就将矛头又指向了看上去十分温和无害的秦楚青。
“果然是个不省心的。我远道而来,你却这般扭扭捏捏,这才出来相见。”
秦正宁一听宝贝妹妹被说,顿时怒了,道:“我早已向您说明,阿青今日病了起不来身。”
“可这如今不也起来了?”秦立语神色冷淡地道。
秦楚青本就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今日病中听了这嚷嚷声,更觉烦躁难耐。
如今听秦立语这般指责,还有何会忍的?当即驳道:“姑太太见笑了。我今日本在生病,早晨用过早膳后便睡到了现在。若不是听说姑太太来了有意相迎,需得睡到明儿早晨罢。只是没料到自己挣扎着起来这一趟,倒是惹了人嫌。早知如此,倒真不如躺着继续养病的了。”
秦楚青一语既毕,懒得再听她在那边不依不挠。不然原本好了些的病情怕是又要有些反复。
唤来陈妈妈,秦楚青低声吩咐道:“寻几个人去三老爷那里,把三老爷请来。”
“三老爷?”陈妈妈颇为惊愕,细想之下,顿觉姑娘这般安排很有道理。
伯爷秦立谦、三老爷秦立诚和姑太太秦立语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侯爷和侯夫人过世的时候,秦立谦年稍大了,个性又颇为独立,并未和秦兰氏接触过多。
但秦立诚和秦立语那个时候年幼,就都养在了秦兰氏的膝下。因此,他们兄妹俩关系极为密切,和二老爷的关系也极好。只是在秦兰氏有意无意的‘指点’下,两人和伯爷秦立谦的关系,却没那么融洽了。
陈妈妈应了声后正要离去,谁知下人匆匆来禀。
看了看神色不善的秦立语,小丫鬟最终还是转向了秦楚青,惶惶然说道:“姑娘,敬王爷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行近。
身姿挺拔,气度华贵。
正是霍容与。
秦立语就算不识得霍容与,那声‘敬王爷’也听了个真切。
尚未弱冠的少年,眼神冷冽满身肃杀。一身白衣踱步而行,半个字儿也不需说,就让人的冷汗不由得流了下来。
秦立语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霍容与生怕时间来不及,无法在旁人的事情上多费心。虽不知秦立语为何来此,但她好似来意不善,方才大老远就听到了争执声。就朝周黄点了点头,示意周黄在这边帮秦正宁守着。
他则朝秦楚青淡淡笑了下,道:“我有事与你说。你随我来。”
若是平日,秦正宁少不得要拦一拦他。
但看今日秦立语的表现还有霍容与好心留下的一脸坏笑的周黄……
秦正宁默默扭过头去,权当自己甚么也没听到了。
霍容与看出秦楚青脸色不佳,却未在旁人面前如何。
直到出了院子,走入一个僻静点的小道上,方才说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感觉如何?”
秦楚青打了个哈欠,道:“其实没甚大碍。不过是因为不够小心,有些着凉。”
看着她如今的态度,霍容与便明白,昨日宁王妃来到底是为了何缘由,她还不知晓。
思量过后,到底没有将那事的事情告诉她。暗暗叹了口气,转而说道:“我要离京几天。此次过来,与你道别。”
“回北疆?”话一出口,秦楚青自己就意识到说错了。
若真去北疆,怎是几天就能搞定的?
果真是感冒时候脑袋不灵光了。
她双目微合,懊恼地按了按额角。刚刚放下手,冷不防温暖触感袭来,恰好落在了她先前按揉之处。
秦楚青猛地睁眼看他。
霍容与神色如常地抬指给她按了按那两处地方,低声问道:“疼得厉害?”
“有点。”秦楚青在他跟前到底说了实话,“我如今身子不太好。好似不如以往那般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