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在旁叹了口气。
他不去质问徐妈妈,而是转向了秦立谦,道:“伯爷若想摆脱那事,其实无需用这般拙劣的法子。”
他指了指徐妈妈,面色如常地说道:“任谁都看出来她这是受了胁迫屈打成招了。况且,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你们就这么一个证人而已,她不过说晚上你在隔壁没在那屋里。那么,若是你提早酒醒后过去的呢?要知道,当日早上的情形,大家可都是看到了。”
三老爷在旁点了点头,“我也去了。”
“是了。”秦兰氏松了口气,脸色和缓了点,“当时的满室狼藉,那床上……的情形,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甚么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
听到这个,秦立谦的脸色彻底成了墨色,“不是我,难道就不会是旁人么!”
“旁人?你倒说说,还会是谁!”
兰姨娘驳了他一句,嘤嘤哭着,又要去向秦兰氏哭诉。
“说到这个,我们倒也寻到了些人可以说几句话。”秦正宁安抚好老爹,让他坐了回去,这才语气平淡地说道:“人已经通知过了,应当很快就要到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有个人大跨着步子进了屋。
来人朝着秦兰氏微微颔首,并未行礼,便回头一扬手,面无表情地唤道:“带进来!”
门帘再次被人掀起。
两个衙役扣着两个人进到屋中,将他们掼到地上。
那二人伏在地面抖个不停。
打帘子的人是个一袭青衫的男子。此刻顺势进了屋,立在了当先那人侧后方。
秦兰氏却没去看他们,而是震惊地望着当先的那个来人,奇道:“京兆尹大人?您怎么来了?”
二老爷在旁慢悠悠地道:“今日我们这是家事。您虽为伯爷至交,但,这样插手旁人家事,终究不妥。”
京兆尹点点头,说道:“家事自然不能随意搀和。”
眼看二老爷面露微笑,他顿了顿,又道:“但如果其中牵扯到一些欺诈之案的话,便不是简单的家事了。”
二老爷的手微微一顿,正要开口,京兆尹却已唤了自己侧后方的师爷,去到旁边坐下。
最为显眼的两个人撤离,屋内众人的视线便不由自主转向了跪趴在地的那两个人。
提前抬起头的那个男人,府内之人均觉得有些眼熟。
容长脸儿,细长眼儿。还有那喜欢四处张望的眼睛……
不待旁人开口,二太太已经拧着眉诧然问道:“书墨,你怎么会在这儿!”
在场有些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但没想出他是谁来的,听了二太太这句话,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
这个,不就是当年二老爷身边的贴身长随,名唤‘书墨’的吗?
只是他十几年前就离开了秦家。多年未见,且容貌体型发生变化,大家一时间反倒叫不上来了。
书墨朝着二太太嘿嘿一笑,转眼看见了一旁的二老爷,登时一惊,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往那边瞧。
“说罢。当日究竟发生了甚么?”
秦正宁上前,望着书墨,淡笑着说道。
书墨听着这位公子声音柔和,却丝毫都不敢大意。
这几天府里那两位小主子是怎么一步步逼问他们的,他可记得深着呢。
若是打马虎眼,这两位就头一个饶不了他。
书墨赶紧重重磕了个头,颤声道:“当时,当时小的帮忙把伯爷搀扶到耳房,就回了那间……屋子。”
他虽未明说是哪间屋子。但众人没来由地就都想到了到底是哪一个。
必然是出事的那一间。
秦正宁正要开口再问,旁边二老爷按捺不住,阴恻恻说道:“你可要好好说、认真说。若敢胡言乱语,可是要吃苦头的。”
“吃苦头也比丢了命的强!”秦立谦厉喝声响起:“说下去!书墨,你给我老老实实说下去!不然,我绝饶不了你!”
屋内突然响起了兰姨娘的喊叫声。
她扑上前就要抓扯书墨。却被那两个衙役一拉一拽给丢到了地上。
秦如薇忙跑过去扶住兰姨娘。
两个衙役站定,刷地下拉开身边佩剑。
明晃晃的刀光闪着寒色,在这屋里头亮得惊人。
书墨咽了口口水,再不敢大意,一鼓作气说道:“当时兰姑娘和二老爷进了屋子里关上门闹腾了一夜!”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在府内众人耳中,却比那惊雷,还更骇人。
大家俱都愣住了。
如果先前两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说,当日和兰姨娘有瓜葛的并非伯爷秦立谦,而是二老爷了?
秦立谦闭了眼,颓然靠坐到椅子上,满面怆然。
二老爷腾地下跳将起来,指了书墨的鼻子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谁准你信口胡说的!”说着扬手就要扇书墨巴掌。
衙役也不抽刀,扬起一脚踹到他的腿窝处。
二老爷嗷地一声叫唤,坐到地上捂着腿不住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