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他们毕竟是二房的人。如果真像第二种那样分,他们得到的不可能与大房三房一样多。就算有那个“二”,也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养育之恩上给的。算是最大数额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暗暗算了下,觉得这样反而亏了,忙拉住几欲狂怒的二老爷,道:“别慌。往后再说。”
说罢,她忽地发了怒,拍案说道:“分家岂是儿戏?怎是你们自己说了就能算的?”
族长行至前面,说道:“并非是他们大房独自说了算。而是我们经过讨论,觉得伯府再不能这样面和心不合下去,故而作此决定。”
族长太太说道:“昨日本想与你相商。无奈几次遣了人去,你只说不见,连个借口都无。我们也无甚机会了。”
老太太被堵得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郑侍郎笑道:“做假账挪用公中银钱一事,本官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方才只是举个例子罢了,其中诸多门道,老太太应当是明白的。如今不过是在这事儿被揭出来前,给您一个更好的选择。过了今日,您手里攥着的那些,可就都不是您一个人的了。”
京兆尹也道:“还有那‘偷’之一事。”
老太太听闻,差点吐血。
这语气,赫然就是准备上公堂了。
三老爷出声问道:“如果加上老太太手里那些东西,按第二种分法的话,我能分到更多些?”
“应当是了。”
三老爷眼珠子转转,正要再言,老太太却突然说道:“可以。我同意。”
“娘!你疯了?”二老爷不敢置信地望着老太太,“出了这个门,您可就不是伯府的老太太了!”
“我也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老太太摸过文书,看过后,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又给了二老爷,“咱们独门独户地过活,比被他们这样子算计的强!”
二老爷死盯着那文书,不肯签字。
三老爷一把拽过去,想想老太太手里那些,又想想这样子能分到五成也还凑合,考虑半晌,还是刷刷刷地签了。
伯爷亦是签上了名字。
二老爷依然不肯。
京兆尹却不理会他,将文书拿过来看好,问道:“老太太可是二老爷的生母?”
得到肯定答案后,他道:“二老爷必然得听老太太的。老太太签了字,那这事儿就算是定下了。”
这时秦楚青拿了张纸来,交给京兆尹,问道:“我这儿还有个东西,不知老太太签了后,能不能当做立下的凭证?”
这个是她刚刚在角落里拿了纸笔写的。
因为她瞧着老太太那不甘心的模样,唯恐日后再生事端,索性弄了这个来,绝了老太太的念头。
她虽口中如此问,但心中已然知晓,自己手中这个一旦签订,便是具有了合法的效用,老太太必然要遵守。
老太太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气晕。
上面分明写的是往后她再不能插手伯府一切事务。
“你……你……”老太太扬手就要往秦楚青身上抽下去。
秦立谦立刻拦住了老太太。
给秦楚青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后,秦立谦上前与老太太道:“这是我的主意。毕竟您身子大不如前,若是往后再操心府内事,怕是对恢复无益。不如这般定了下来,也省得您往后再过多劳累。”
秦家族长微笑颔首,“伯爷一心为您考虑,您就好好儿听着,养养身子吧。”想到老太太在本家时做的那一切,他又说道:“莫要再让小辈们寒心了。”
老太太气极,将手里的笔往旁边一丢,哼道:“该签的我都签了。这种东西,要它作甚!”
“话不能这么说。”秦正宁微微笑着,捡起笔塞进老太太的手里,“如果今日不能达成协议,咱们就得走第二个法子了。桩桩件件都细算清楚才行。”
老太太想起自己花费心血挑选的良田和好庄子,断然舍不得看它们落入旁人手;又想到京兆尹不时提起的‘偷’字,不由心下暗恨。
一直静默不语的敬王爷适时开了口:“既然如此,那就听阿青的罢。”
一锤定音。
老太太捏着笔,手抖得厉害。眼看着下一刻她就要晕倒那笔或许就会掉落下去,一个太医抱着药箱撞开门急慌慌冲了进来,几步就跑到了老太太跟前。手握开药箱锁扣之处,时刻待命,整一副‘您老若是晕了倒了残了本官一定能让您即刻回转醒来别的就算了再不济也能顺顺当当把这字儿给签咯’的坚定架势。
老太太沉了脸,面如寒霜,手也不颤了眼也不花了,提笔刷刷刷几下完成。
末了,又在郑大人的紧盯之下,不甘不愿地按了个手印。
☆、第64章 要?不要?
知道分家的事情后,第一个崩溃的,并非气得脸发青的二老爷秦立谨,而是和老太太冷战中的兰姨娘。
她之前还因着老太太的斥责气闷不已,窝在床上,半分也不肯挪动。好似在告诉每个人,老太太对她莫名其妙发了怒,让她十分委屈。
当分家的事情刚刚传到耳中的时候,兰姨娘还不信。只当那又是老太太威胁她的一种手段。还对前来探望她的秦如薇说了这番话。
秦如薇想着说起这事儿的丫鬟平素不是个倦怠爱说闲话的。况且,方才那丫鬟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慌张,应当也做不得假。
仔细思量过后,秦如薇没有继续听兰姨娘的唠叨,而是将那丫鬟叫过来,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得知如今二老爷和三老爷都不在各自的院子里,而是被人请到了厅里头后,秦如薇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赶紧派了自己身边的妈妈和兰姨娘身边的杜妈妈过去探听消息。
兰姨娘全然不当回事,觉得秦如薇太过小心翼翼了。
“姑母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半分也不能逆了她去。如今我不过是犯了个小错,她就那么大动干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银子?”
兰姨娘嘀咕着,越想越不服气,“她这些年在伯府捞了那么多好处了,我才做了多少?她若真想追究到底,到时候撕破脸皮,还不知道谁更难看!”
秦如薇听她话里话外还只把那消息作为一个谣传来看,气极,再不搭理她的念念叨叨。起身出了屋,带了人往老太太的院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