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刚拽着这一串人准备离去,就听后面不远处传来了马车轮子的咕噜声。
看着渐行渐远的华丽车子,莫天忍不住问道:“主子,今儿不是打算带二爷走的么?要不要属下把他‘请’回来?”
一阵风吹过,手中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极小,听在耳中,却觉得十分清晰。
霍容与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暗暗一叹,淡然说道:“无妨。过几日再说罢。”
莫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讲出口。
他心里诧异得很。
主子素来说一不二。观察了这些时日,又敲定了离开的日子,怎地会一见面后却突然反悔了?
这可是奇了。
……
霍玉鸣玩儿命似地抽着马鞭,速度和力度都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
秦楚青躺在车里被晃得晕头转向,死死抱着靠枕不撒手,扬声呵斥道:“慢一点!没人和你抢!”
霍玉鸣高声叫道:“追过来了吗?”
“谁?”
一声‘大哥’刚要出口,霍玉鸣瞬间改了主意,“先前遇到的人!”
秦楚青揉了揉额角,往后头看了看,答道:“没有。”又问:“你怕他?”
霍玉鸣倏地一拉缰绳,车马渐渐停了下来。
他不放心地回头瞅了瞅,见果真没人,不由咧嘴笑了。
开心之下,他顾不得多想,侧过身子一下子撩开前面帘子,望向秦楚青,朝她狠狠竖了个拇指,真心诚意地说道:“这世上敢跟大,咳、他扛上的,除了某人,”陛下,“你可是头一个!”
说完他才留意到秦楚青的表情。仔细观察了半晌,慢吞吞问道:“你晕车?”
“不。”秦楚青咬着牙断然说道:“只晕过两回。刚才,和现在。”
霍玉鸣正苦思她这句是何意时,就听秦楚青问道:“你认得先前之人?”
他心中蓦地警醒起来,斟酌着说道:“算是……认识吧。”
他素来傲气,极少服气谁。但每每提到那白色锦衣男子,却是一副极其吃瘪的模样。
这般诡异的情形让秦楚青瞬间想到一个可能性,仔细思量了下,有一半的几率自己所想是正确的。
但看霍玉鸣不想多提,秦楚青就也没有追问他。只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自顾自将帘子重新扯好,抱着靠枕找个舒服姿势躺好。
想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霍玉鸣忽地记起她是大病初愈。莫名有些担忧,抬指叩了叩车壁,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无碍。”秦楚青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前行即可。”
霍玉鸣本是有许多问题想问,此刻却打消了这个念头。重新戴好斗笠拉了缰绳,挥鞭继续向前。
马车的咕噜转动声中,身后秦楚青的声音隐隐传来:“今日多谢了。改天回了京,我再想办法好好答谢你。”
“多大的事儿啊?值当这么认真答谢么?”霍玉鸣抽了一鞭子,转念一想,不对,顿时黑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是京城人的?”
秦楚青本想着回京后,溜进大将军府看看有何可以送给他的兵书之类物品,又或者去书坊买些这种书籍过来送他。再思量着敬王府也在京城,故而这般说。
如今听他语气憋闷,秦楚青扶额暗叹,当真是被晃晕了,竟是忘记了他在刻意隐瞒身份一事。忍不住好笑,隐下一半所想,好生说道:“我是京城人。需得回去后,才能准备谢礼。”
霍玉鸣这便放了心,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说实话,今日之事霍玉鸣还是有一点点佩服秦楚青的。
——敢在他大哥面前扯谎的人,能有几个活着离开的?
偏偏秦楚青不只说了假话,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睁眼说瞎话。
结果,奇了!大哥不仅没和她计较,看到他后竟也没抓他回去……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两个各自思量间,车子到了秦府。
秦楚青下车之时,霍玉鸣看看身侧之人娇俏漂亮到极致的模样,微眯起眼想各种可能性。
若说美色惑人,其实他是不信的。
形形色色的各样美人,大哥哪一种没见过?却从未看他对女色动心过。
那他是为了什么?
仔细想想,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太对劲的……
那字……
那字?
霍玉鸣猛地转头,问秦楚青:“那字到底是谁写的?”
居然还拿了他来顶缸!
“自然是写字之人所写。”
“小丫头年纪小小,鬼主意挺多。”霍玉鸣哼道:“老实交代!到底是谁写的!”
秦楚青不欲和个一等兵士计较,却也懒得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闻言慢悠悠答道:“我不问你那人究竟是谁。你也别问我字是谁写的。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