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娇笑连连,一仰脖,也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干了。
士家子弟们平日也是风流惯了,立刻轰然叫好,一片放浪形骸的神态。沈沅钰微微皱眉,却没想到更离谱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裴染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脚下不稳,归座的时候竟然脚下一软,向地上摔去。也不知裴小姐怎么摔得那么有技巧,这一摔不偏不倚地摔向了三皇子的怀里。
三皇子一伸手就楼住了美人的小蛮腰:“裴小姐,以后走路可要小心一些!”裴染定定地看着三皇子的眼睛,只觉得他眉眼之间一片温润,那份风流倜傥是她生平从所未见的,一时之间看得几乎呆了。
直到三皇子扶着她站了起来,她才含羞带怯地向三皇子道谢,等她回到座位上,众小姐看过来的目光已经是*裸的鄙夷了。裴染似乎是脸皮很厚,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仍时不时地偷看三皇子一眼。
等谢纯遥遥向裴琪敬过第二次酒,新安公主狠狠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面,“不吃了!什么狗屁倒灶上不得台盘的东西,简直污了本公主的眼睛!”
公主这一发怒,顿时满室寂然。沈沅钰也不愿意再和这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士族子弟混在一块儿,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这灯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母亲要担心了!”
三皇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新安公主,开言道:“既然大家都吃饱了,就继续出去看灯吧!今天难得聚得这样齐整,下回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戌时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三皇子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只能答允,否则那不是不给三皇子面子吗。于是众人纷纷起身,三皇子打头,众位公子先下楼,然后是各位小姐。等公子们刚刚下了楼梯,在一楼大厅里站定,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裴琪便从楼顶上滚了下来。
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裴琪已经滚到了地上,满脸是血,楼上的小姐们有看见的,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整个醉仙楼都炸窝了。
裴楷赶紧上前扶起裴琪,“九妹妹,你怎么样?”
裴琪的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口子,她觉得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只摸了满脸的血,也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忍不住大哭起来:“十三哥,呜呜,有人要害我!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你要给我做主啊!”
有人在后面推了裴琪一把?裴楷的目光森然地扫过一众士族千金,跟在裴楷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新安公主。裴楷的目光就是一凝。
新安公主推了裴琪一把,所有的士族小姐几乎全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有几位公子也看到了。
新安公主脸上乌云罩顶,满脸都是不屑的冷笑,狠狠将裴楷的目光瞪了回去。这要是换一个别家的千金,裴楷无论如何也要为妹妹讨还一个公道,可是新安是帝后最宠爱的公主,是太子的嫡亲胞妹……
裴楷当机立断:“妹妹休得胡说,众位小姐都与你无冤无仇的,谁会下这样的毒手?定是楼梯太过陡峭,你不小心踩到了裙子!”他回头恶狠狠地盯着裴琪的丫头:“刚才是你扶着九妹妹小楼的,可是如我所说的那样?”
那丫鬟被裴楷凶神恶煞的目光吓坏了,嗫嚅道:“是……是小姐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这才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裴琪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十三哥,正要说点什么,三皇子已经走了过来,“裴兄,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出凶手,而是赶快将令妹送到一个安静所在,再找个大夫给瞧瞧,有没有伤到了哪里!”
裴楷刚好就坡下驴:“殿下说得正是!在下这就带着舍妹去就医,就不能陪伴殿下观灯了。我十四弟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就让十四弟随侍在殿下身边吧!”
三皇子自然应允。
裴家跟着出来的丫鬟婆子不知从哪里抬了一架软轿过来,裴楷带着裴琪先行离去就医。裴琪受了这样的伤,裴染当然也要跟着一块儿过去。不过明显走得不十分情愿,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三皇子几眼。
沈沅钰趁乱走到谢纯的旁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这般对付自己的爱慕者,有一天她们明白了真相,岂不是要心寒!”
她真是有点儿想不明白,新安公主和裴琪对谢纯都有那种意思,她看出来了,谢纯也应该看出来了。只是被这样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喜欢,男人不是应该飘飘然高兴的吗,谢纯这样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谢纯淡淡冷笑了一声:“这样的爱慕者,我可承受不起!”哼了一声便走开了。沈沅钰觉得谢纯忽然有点不高兴了,刚才他看见自己的计策奏效,裴琪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分明是透出笑意的,怎么自己和他说了一句话,他又生气起来。
反正这家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沈沅钰也懒得多想。
她却不知道,谢纯见识了新安公主的野蛮,也看出了公主对他的心思,这样一招借刀杀人的计策就涌上心头。在酒宴上谢纯频频挑拨新安公主和裴琪的关系,真正的原因是他亲眼看见裴琪暗算沈沅钰,将她挤进了新安公主的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