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白进来后,很容易就寻到那人的位置。
出乎意料,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身上兜着一件黑披风,遮住了身形样貌,单单从气息上看,和旁的鬼民并无区别。她蹲在一个摊位前,正和摊主询问着什么,这个摊子上的东西都是瓶瓶罐罐,没带盖子,所以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罐子里都是一些模样古怪恶心的虫子,这些虫子身上散发着黑气。
偶有也有鬼民停下来买了一罐子,然后抓住几只虫子就往嘴里塞,吃的很享受。但也有很多鬼民对此避而远之,看到有人吃虫子,还会觉得恶心。
其实这些虫子都是地府养殖出来的,为了迎合新鬼民们奇特的胃口。
现今有很多人口味越来越奇怪,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没有他们不敢吃的,很多恶心的虫子都搬上了餐桌。才开始的时候,地府的老鬼民们着实受惊不小,慢慢儿的,倒也有些去尝试新口味。
实际上,为了吸引顾客,这些虫子不仅有口感,还因为带着阴气鬼气,吃了以后会心情舒畅。经营有方,虫子餐饮也有自己的一批忠实顾客。
此次拿到鬼市来卖的虫子,都是稀罕品,价格也贵,没点儿积蓄根本买不起。除了口感更上一层楼之外,虫子内所含的“营养”更多,相较而言,外形就更加狰狞恶心了。
阴阳相斥,对鬼是营养大补,对人而言就是毒药。
这个女人手指着一只罐子,是摊子上最贵的一个,她没有地府通用钱币,但是鬼市通常是以物易物。这女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很镇定,将一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颜色略微发黄的玉圭。
摊主是个壮汉,一开始只是随便瞟一眼,可很快就是眼睛一亮:“哟,有点意思,正好我知道有个老家伙喜欢搜集这东西。”
摊主把玉圭仔细鉴别了,确定是周朝的东西,于是就将一罐虫子给了她,把玉圭收了。
不过,摊主摩挲着玉圭,一双泛着鬼气的眼睛审视着女子:“你在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摊主可以感觉到玉圭上沾染了不少的阳气,若非女子身上明显的阴气,他都要怀疑是有活人混进来了。玉圭这东西是随葬品,就算是被人发现,可既然落到鬼的手里,就不该残留着阳气。
女人却不答话,收了罐子起身就走。
摊主想了想,没去找麻烦,反正跟他干系不大。
一个活人特意来鬼市买阴虫,绝对不会是兴趣的缘故,这阴虫一旦入了人体,不几日就能将一个大活人身上的阳气全都吸食殆尽,而用科学方法却查不出来,只会以为是得了怪病。
桃朔白对君肆使了个眼色,两人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等着那女人从鬼市出来,悄无声息跟着她回到家。
女人一个人住,一百多平的房子,装修奢华。
看着她打了一通电话,基本就将事情缘故弄明白了。这女人是被有钱人包养的情人,如今那男人要结婚了,不愿再和她纠缠,给点钱要将她打发掉。她心里发狠,要让那对男女生不如死,并且她的目标不止这两人,还包括男人的家人。
原来她和男人最开始的时候是一对恋人,可是遭到男方家人反对,迫于压力分了手。后来机缘巧合又相遇,便又纠缠在一起,那时男人其实已经另有女友。
说大底,她就是遭遇了一个渣男,自己放不下,慢慢儿就偏执了。
若是她用其他手段去报复,桃朔白不会多管,但是阴虫这种东西不能现世,特别是鬼道人留下的那些符。
桃朔白伸出手指在其眉心一点,女人昏睡了过去,醒来将不会记得关于符箓和鬼市的事情。桃朔白查清了所有符箓,并用一团火将阴虫焚烧干净。
临走,又朝女人眉心点了点,将她心中戾气愤懑化解大半。
此后,她是否能勘破此劫,就看她的选择了。
完事之后,两人沿着马路漫步。
“也不知鬼道人到底流传出去多少符箓,这东西到了凡人手里,又不知会闹出多少人命。”虽说如此,其实在桃朔白来说都是小事,所以他才没有着急,只等符箓触发之后才寻过去解决。
“数目不会多,鬼道人虽然擅长此法,但赐下符箓只是小手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将符箓使用出来。”
两人说着话,后面一辆车开过来,又停下。
“君先生,桃先生。”从车上的下来的人竟是景博。
桃朔白会意,他们家的别墅和景家相距不远,都是从这个方向回去。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刚才我还和犀利妹谈起二位,犀利妹还念着要谢谢你们。”景博的确十分意外,即便是一贯对科学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也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神秘。
“不过是举手之劳。”
“二位要去哪里,我送你们。”景博邀请道。
“那就搭个车吧。”君肆道谢,打开车门让桃朔白先上。
景博一问二人住址,惊讶笑道:“原来我们两家还是邻居。”
可以算是邻居,两家别墅分别坐落在相邻的两座山,遥遥对望,若是都坐在花园里喝茶,还能大声打个招呼。
这次景博留了心,不仅送二人回家,还留了电话号码。
第二天,桃朔白接到了电话,不是景博打来的,而是犀利妹。
桃朔白对此并不意外,笑着对君肆说道:“有人请晚饭,我应了。”
“在哪儿吃?”君肆无所谓。
“龙记。”
其实有了之前请景博的经验在前,所以犀利妹得知桃朔白两人也是住在半山别墅的有钱人之后,没有贸然选地方,征询过景博的意见,然后在电话里试探着说要不要吃西餐。
到了这里之后,桃朔白和君肆也去吃过西餐,尝鲜还不错,但相较而言还是中餐合胃口。所以他主动选中餐,犀利妹反而松口气,就定下了龙记。
当晚,四人先后到了龙记。
龙记也是家名店,向来生意很好,犀利妹还是托了大哥找人定位。相较而言,这里的菜式虽有名好吃,但不太合景博的胃口,景博不吃鸽子,更不吃内脏等物。香港也不止一家中餐馆,犀利妹本想换一家,景博自己说没关系,坚持定了这里。
这里的烤鸭的确不错,考虑到景博的口味,犀利妹又追加了两个小菜。
四个人边吃边聊,景博是个物理科学家,一聊天就容易谈到科学,君肆对这些也很有兴趣,两人聊的不错。桃朔白却是对一些案子感兴趣,犀利妹也十分健谈,总的来说,这顿饭宾主尽欢。
吃过饭回到家,徐家人都坐在客厅里说话,见犀利妹回来,都追问她晚饭的事情。
犀利妹笑道:“很顺利,大家都很开心,桃先生和君先生虽然看着冷淡,但挺好相处的,很随和。”
“想来也是,若不是性格好,也不会帮过我们家两次。”顺利的酬谢过一次,尽管在上流社会标准来看,这顿饭分量不足,可对于徐家的经济而言,足以表明他们的感谢之情。徐汉飞心意尽到,心里也轻松多了。
平时桃朔白不外出,会在花园里画画,揣摩一些现代油画的技法和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