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何苦至此?”有人怜惜的询问。
三娘哭着说道:“妾之郎君姓何,本是城中名士,前些时候一病死了,幸而上苍垂怜,他借着钟太史之身还阳。本以为是福气,怎知却是天降横祸,钟太史得罪了藩台大人,藩台大人便要郎君偿还,好不容易郎君凑足了千两银子,哪里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若是郎君有个三长两短,妾如何苟活,只恳请藩台大人垂怜一二,将郎君还回来。”
人们听了很是同情,议论纷纷。
这样的动静自然被藩台知道了,他也怕闹得太过又被人抓了把柄,于是就将何子萧悄悄放了。
三娘早让小僮盯着后门,知晓此事,又做了一番姿态,这才离去。
三娘将何子萧带回草庐,请医熬药,擦洗喂饭,都十分精心。何子萧虽只被抓了几日,却是瘦了一圈儿,身心大受打击,恹恹的病在床上,见三娘如此温柔体贴,虽然感动,却依旧不愿说话。
三娘也不在意,依旧伺候他。
小半月后,九郎突然来了,他说道:“藩台病倒了,没几日好活了。”
果然,不到四五日,藩台就死了。
黄九郎从藩台处得了不少金银财宝,就打算盖处大宅子,做个富家翁。
晚间,三娘突然哭着进来,见了他便咬牙切齿:“好九哥,你可是害苦了我!”
“这话从何说起?”九郎吃惊。
“你将我算计给了何郎君,他待我一片真心,温柔体贴,倒也罢了。只是藩台之事,本就因你害了他一命,他又重活一回方惹来这些旧债。他在藩台那里遭受了什么,你比我清楚,我本不计较此事,夫妻应当患难与共,我只有更加体贴他的,可是……如今他却是不肯碰我了,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险些失手打了我,哪里还有往日的神采风度?这日子我却是过不下去的,我要回家去了,便是爷爷知道也不会责备我。”三娘显然已经是想清楚了,说完这番话,擦掉眼泪,转身就出门骑着驴子走了。
九郎完全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得去看何子萧。
来到草庐,却看到何子萧浑身酒气醉倒在那里,小僮去扶他,他却是张口呵斥,与往日行事大相径庭。恍惚中,九郎险些以为他不是何子萧。
待得何子萧睡着后,他才问小僮缘故。
小僮年纪虽不大,但对男女间的事情也知道,况他贴身服侍着,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何子萧的变故。小僮说道:“黄公子,怨不得公子如此,实在是心中太苦。自从藩台府里回来,公子他、好似再也不能做男人了。”
“什么?”黄九郎震惊。
原来何子萧虽喜好男色,但不代表他愿意给其他男人“喜欢”,潜意识里,他从未将黄九郎与他自己放在同一个地位,正因此,当藩台强迫他做了和黄九郎一样的人,身为读书人乃至一个名士的尊严和自傲折磨的他痛苦不堪。这种痛苦严重影响了心理,当他面对千娇百媚的玉三娘,潜意识里羞愧自卑,竟无法再展雄风,这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如此恶性循环,他的脾气暴躁,动辄呵斥打骂,也算不得稀罕事了。
黄九郎劝何子萧请太医诊治,何子萧哪有颜面进城,不知何时起,关于他被藩台强掳之事已经传遍了。两个男子彼此相好,尚算雅事,但一个男子被人强掳奸淫,等于声名扫地。
何子萧沉醉酒中,稍一清醒就想一死。
黄九郎不禁叹息。
此后黄九郎果然建了一所大宅子,与母亲同住,又念着何子萧曾经的情谊,将其接到家中同住,供他美酒。何母得知此事,闻得他便是早先害了何子萧一命的黄九郎,顿时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来,带着家人赶来,硬是将何子萧带走,并将黄九郎好一番辱骂。
黄九郎心中自是生气,但还不至于跟何母去吵,但黄母却是不依,算是跟何家撕破了脸。
黄母嘱咐九郎道:“你与那何子萧相识一场,就算相好过,却是彼此你情我愿,谁又强迫他来?我儿这样年轻,我还没说他诱哄了你,他家却将罪过推在你的身上。你也是个呆子!凡间的男人不知多少心眼儿,就你心软,还将三娘也搭在里头。总归已经过去,你便是曾经欠他,如今也偿还了,切莫再与他来往。”
黄九郎听从母亲的话,只让人送去一些银子,不再登门探望。
怎知年节刚过,何子萧死了,却是一天夜里喝醉了酒,踩在结冰的青石上滑了一跤,脑袋磕在青石上,当时就头破血流。他自己喝的醉醺醺,呼救都不会,其他人却是早就睡了,等到第二天发现,尸体都冻硬了。
正月里还是天寒地冻,但桃朔白和七夜却是准备启程了。地面结冰,不适合跑马,桃朔白将两人的马卖了,到时候以法术赶路,也能及时追上宁采臣。
离开前,七夜煮了一碗鸭血汤,桃朔白也没闲着,他头一回学着剁馅儿包饺子。包饺子单用蛮力不行,容易破,桃朔白手指灵活,包出的饺子就似一个个漂亮的元宝,满满煮了一锅。
七夜埋头吃饺子,一锅饺子基本都被他解决了。
当到达宁采臣所说的晋宁县,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一条街市满是各式花灯,彩光灼灼,人流如织。桃朔白也不急着去找宁采臣两个,与七夜顺着人、流走动,但见东街最热闹的当属史孝廉家搭的作诗台,西街最热闹的就是史太守家搭的比武高台。
铜镜提示音响起,再度跳出剧情——连城!
实际上,这个剧情主要就围绕连城与宾娘。
晋宁县史家是个大家族,东城的史孝廉,西城的史太守,都是出自一个史家,但偏偏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什么事都要争一争。说来也巧,史孝廉有独女连城,史太守有独女宾娘,连城工刺绣,擅诗书,端雅知礼,宾娘机敏爽利,风风火火像个侠女。两家从长辈争斗,到女儿也争斗,谁也不肯落于下风。
今晚正值花灯节,这两家一文一武搭起台子,正是为选婿。
史孝廉这边挂着一张连城所绣的鸳鸯戏水,若有谁能为此图做出一首好诗,拔得头筹,便是史孝廉的女婿。史太守那边搭着喜气高台,宾娘直接坐在高台之上,高台上挂着一只金鸳鸯,只要有人能爬上去拿到金鸳鸯,便是史太守认可的女婿。
史孝廉和史太守还在彼此较劲,殊不知连城宾娘都在盼着同一个人到来。
昨日两家去庙里抢头柱香,意外相识了一个书生乔公子,原本生出的三分好感,在发现死对头也对书生态度不同时,便化作十分。两女纷纷邀请乔生前来参加自家的选婿,只是没有明言搭台子到底所为何事,乔生有事在身,并未应诺会去。
而今晚,乔生带着两个小孩子逛街,先遇到东街史孝廉家的台子。
连城的姿容气质都符合书生对女子的憧憬,加之前一晚两人琴箫和鸣,彼此都有一份好感。乔生见到连城端坐于台上,又看到那幅刺绣,在两个小孩子起哄下,走到台上做了一首诗:“拥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娥。”
后又逛到西街,宾娘一直在高台上捣乱,加上人们争抢恐后,架子突然砸倒下来,花灯爆开,人群大乱。
乔生一眼看到被人群冲散的小孩子站在那里,正好要被架子砸到,情急中就要冲上去。
怎知慢了一步!
另有一人更快,将那孩子护在怀里,幸运的是他刚好从架子空隙中穿过,捡了一条命,而他手护头的时候,摸到一样东西,举起来一看,竟然是比武的彩头金鸳鸯。
“好!好啊!”这一幕有惊无险,又是见义勇为,又是夺得彩头,围观者都纷纷鼓掌叫好。
宾娘却是瞪大了眼,看看一旁慢了一拍的乔生,又看那陌生男子,气急败坏的喊道:“喂!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宾娘?我是宁采臣啊。”一脸尴尬的举着金鸳鸯的正是宁采臣,他同知秋一叶也是今天刚到,因为一时贪花灯节的热闹,所以没急着去登表姨家的门。逛着夜市,忽然听说史太守在西街搭了比武台,这才来看看,谁知道……
“表哥?”宾娘自然知道他,虽然十来年没见过,但五年前两人还通过信呢。
宁采臣将怀中小孩子放下,整理了衣衫走到史太守跟前,行了晚辈礼:“采臣拜见表姨丈。”
“是你啊,多年不见,你倒是长得像你父亲。早先听说你要来晋宁,我和你表姨可是日日都在盼着呢。”史太守将他上下一番打量,倒是很满意。若是择婿,自然挑剔,可若是自家亲戚,这样温和知礼的模样很能讨长辈喜欢。
桃朔白看着那边进入认亲模式,成功将原本属于乔生的戏份蝴蝶了。
原剧中,救人并且意外拿到金鸳鸯的是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