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实脸上能有这种表情,着实少见而有趣。
王怜花一抬眼就撞在他的笑里,呆呆看着,口中念出诗来:“夭夭桃李花,灼灼有光辉,悦怿若九春,罄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衾裳。”
桃朔白一听这诗,又好气又好笑,当即一声冷哼。
王怜花只觉得脑中一声雷鸣,整个人恍如从混沌中清醒,可方才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心中的惊奇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小见惯了美人,不管是男人活女人,再美丽的容貌,再高贵的气质,再堪怜的娇弱,都不如桃朔白一笑。
他只觉得方才的诗念的不好,没能形容出桃朔白的一半风采,当然,诗的最后两句堪表他心声。
桃朔白觉得王怜花果然好色,懒得与他追究,展出手中天机金线,问他:“可用此物?”
王怜花皱眉:“这不是你用的天机金线吗?”
桃朔白想到他在剧中用过剑,便想起曾给叶孤城西门吹雪施展过的剑法,虽说不同的人悟出的东西不同,学到的也不同,但王怜花悟性很高,学习能力更是强悍,否则也没有后来那本集他毕生所学的《怜花宝鉴》。
眼下无剑,他仍是以树枝替代:“看好!”
他先舞了一遍《流光剑法》,王怜花看得双目异彩连连,竟能一遍记下,自己舞时毫不出错。他又舞了一遍寒戮仙君的剑法,王怜花同样能一丝不差的模仿下来。王怜花的记忆力十分强,只是如今他内力不够,也尚未掌握两套剑法的精髓,所以威力大打折扣,但这已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多谢朔白。”王怜花如得了宝贝的孩子,抱起桃朔白转了一圈儿,赶在人发怒前一溜儿烟跑了。
自此,王怜花开始勤奋练剑,又时常来请教,相较而言,他似更喜欢《流光剑法》。
在王怜花练剑时,沈浪也在练剑。
那日冷大带走了朱七七,避人耳目,终于对冷二冷三及朱七七说出了朱富贵诈死之事,就是不希望他们继续误会沈浪,特别是朱七七。冷二冷三两个得知误会,心下惭愧,对沈浪越发佩服欣赏。朱七七则相反,反而觉得朱富贵这么大的事不告诉亲女儿,却信外人。又觉得沈浪就是讨厌,哪怕没害死他爹,也不是个好人!
冷大不禁犯愁:“原本朱爷打算趁此机会让七七和沈浪得以相处,或许能日久生情……”
冷二爷一琢磨,却是笑呵呵:“大哥,我看七七这样才好啊,她若无动于衷才麻烦呢。”
“好什么好,我看不止她对沈浪一肚子意见,沈浪也没对她透出什么情谊。”冷大想起那个白飞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浪喜欢白飞飞。
冷二却说:“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七七主动,这事儿肯定能成。”接着冷二便道出一个激将法,这法子对付朱七七一试一个准儿。
于是,冷大三兄弟便撺掇了朱七七去追沈浪了。
被迫做了回同谋,江晓语整个人都恶心坏了。看电视时尚且不觉得,可如今身临其境,实在想不通,作为仁义山庄的三位冷爷,明知沈浪喜欢白飞飞,两人还一起住在崖底小屋,怎么偏就撺掇着朱七七去破坏人家的感情?仗着白飞飞是孤女无人做主出头吗?还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只要他们有意,别人就得感恩接受?
江晓语想到自己从前,心里不由得怨恨男友,若男友能和前女友分得干净彻底,她会多心?她会去找那女人?就更不会穿到这地方给人做丫鬟。她甚至阴暗的想着,她死了,那两人是不是就复合在一起了?
偶尔做梦,她梦到男友结婚,新娘就是前女友,这令她恨的不行。
三位冷爷离开后,江晓语问朱七七:“你真要去追沈浪?你要知道,他喜欢白姑娘,他们两个已经住在一起了。”
朱七七脸色一白,又一红,咬牙说道:“对!我就是要他爱上我,然后我再不要他,折磨他!谁叫他那么可恶!”
“感情能是儿戏吗?”江晓语强忍着才没说出太多的刻薄话,她深吸了口气,扭头不去看朱七七。大约是迁怒的关系,此刻朱七七在她眼中越来越像男友的前女友,她几乎克制不住想抓烂那张脸的冲动。
“小泥巴,谁是小姐?连你也吼我!哼!”朱七七本就心烦,又见小泥巴这态度,气的甩身走了。
江晓语本不想理她,可想起朱七七的性子,深怕转眼人又跑不见了,若是闯出什么祸事或是遇到什么危险,三位冷爷再仁义也要迁怒她这个小丫鬟。没柰何,她只能赶紧去找,结果一问,朱七七果然跑出去了,而因着三位冷爷撺掇朱七七去追沈浪,对其出门并未限制,朱七七出去的十分光明正大且顺利。
江晓语松口气,知道人的去向就好找了。
结果追到大街上,她竟遇到了几个无赖拦路,这简直把她气坏了,她张口就说:“我是仁义山庄的人,你们也敢拦?”
仁义山庄名头响亮,乃是正道领头人,特别是在当地十分有威慑力。
哪知几个无赖早看出她就是个小丫鬟,根本不信她的话,调笑着就要将她拖走。
江晓语挣扎不过,慌得大声呼救:“救命!救命啊!”
寻常人哪里敢去惹无赖,也只有江湖人艺高人胆大,心存仁义善念者会管这等闲事。算是江晓语运气好,她一呼救,附近酒楼里的一人听到了,当即便循声赶了过来。
“朗朗乾坤,竟敢调戏民女,还不快滚!”来人是个年轻公子,容貌俊美,珠冠华服,怒目瞪视着几个无赖,举着手中宝剑,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几个无赖常年在街头混日子,最有眼色,一看来人不好惹,当即陪笑讨好,赶紧灰溜溜的跑了。
女子最重清白,不仅古时如此,现代亦然,方才江晓语着实吓得脸色泛白,那份恐惧迟迟不能从她眼中消散。危难中被人拯救,江晓语激动庆幸,对着这俊美公子连连感谢。
“姑娘不必如此,但凡是热血之人遇见这等事情,都不会置之不理。姑娘单身一人在外行走到底不便,还是赶紧回家吧。”
“……我是出来找人的。”江晓语也皱眉,以前跟着朱七七,朱七七那么能闯祸也不见得出什么事,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这就是主角光环?想着收敛神思,询问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在下徐若愚。”徐若愚说着脸上有些自得。
徐若愚?
江晓语吃惊,再三观察此人形容,确定的确就是如今江湖七大高手之一的徐若愚,人称玉面瑶琴神剑手。江晓语已见过温润英俊的沈浪,绝丽妖孽般的王怜花,清辉皎皎的桃朔白,甚至熊猫儿亦是生的不俗,但徐若愚能称玉面瑶琴,着实是有这份底气,只是气质上略显轻浮,性子不够沉稳。记得徐若愚此人虽心地善良深明大义,可性格懦弱,又沽名钓誉,十分爱惜形象……
“姑娘?”
“哦,我刚才在想,好像在哪儿听过徐少侠的名字。”江晓语顺势夸赞对方几句,果然见徐若愚神色越发高兴,一边觉得这人真好哄,一边也叹息,因为徐若愚最后是死了的。
经历了这个插曲,她没敢再独自一人出城,而是去仁义山庄禀报了冷二爷,要了两个铁骑陪她去。等到了山崖边,人没看见,却听见朱七七在喊救命。原来朱七七想下崖底,便顺着藤条往下爬,可这山崖极高,又陡峭,她没有武功,刚刚化了一点就撑不住了,这会儿整个人吊在藤条上,全凭双手抓着,可她一双手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细嫩娇弱的皮肤根本禁不起摩擦,疼的她哭喊不停,但若松手……底下山崖几乎深不见底,她还不想死呢。
“沈浪!你这个坏人!你想让我死,我偏不死!”朱七七的叫骂全完是胡搅蛮缠。
沈浪早就听到她的声音里,原本是要救她的,可听到她嘴里喊的话,明显是没吃教训。沈浪干脆不管她,随她骂,看她能撑多久。当然,沈浪是不会不顾她的死活,等她撑不住摔下来,自然会去接住她,沈浪不过是借此吓吓她,让她长个教训。
白飞飞对此一直皱眉,很不满朱七七对沈浪的谩骂,她也不掩饰这种情绪,说道:“沈大哥,朱七七这性格……我实在不喜欢她,看到她就生气。”
沈浪苦笑:“我也不喜欢她的脾气,只是看在朱爷面上,容忍她几分。”
“你为何偏要管朱家的事?如今仁义山庄三位冷爷照顾着她,你还要管?”白飞飞这话若在以前自然是阻拦,可在知晓内情的现在,却是试探。她希望沈浪能告知自己真相,那会让她觉得,她是重要的,值得被信任的。
沈浪其实一直在考虑是否说出此事,先前没寻到合适时机,眼下她又在疑问,想到若二人一直在一起,总瞒着到底容易隔阂,便叹口气,对她说道:“我爹是沈天君。”
提及沈天君,但凡江湖中人几乎没人不知道,如此沈浪的身份也明朗了。沈浪一鼓作气,将自家当年惨祸一一道出,更是提到了仇人快活王。
沈浪说着又看她,毕竟她自小以为快活王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