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姐姐的声音甜美温润,我心怦怦直跳,害羞地勾手指保证:“姐姐放心,我会把傻瓜蛋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一辈子保护他,不让他受欺负!”
漂亮姐姐笑盈盈的又夸奖我勇敢懂事,我为此十分骄傲,虚荣心高涨,跑到傻瓜蛋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傻瓜蛋,以后我们要一辈子做朋友!”
我还把傻瓜蛋抱在怀里,学着电视剧里久违的兄弟再度重逢那一幕,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表现不错。
一顿饭其乐融融,临走时,傻瓜蛋跟着我到门口,我看他像有事要说,问他干嘛。他低着头,红着脸,向我伸出小手指:“我们……我们也勾手指……”
他声音糯软纤细,真像个小姑娘。
我想弟弟都爱跟姐姐学样,就跟他勾手指,嘴里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心。”
他问我这句话什么意思,我说就是跟别人约定了一个誓言,一辈子不会忘记。
过了没几天,我放学回家,看见弄堂口停着一辆铮铮发亮的大轿车,好几个人把行李箱搬上车子后备箱,许多邻居都远远地张望这辆车,三姑六婆说三道四,说这是有钱人家的车子啊什么的。
我也停下来观望了一会,接着就看见漂亮姐姐牵着傻瓜蛋朝大轿车走去。
我急忙追上去,傻瓜蛋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起来塞进了车后座。漂亮姐姐回过头来,看见我,微微一笑:“我还以为,没办法跟你道别了。”
我心一揪,难过地道:“你们要搬走了?”
漂亮姐姐摸摸我的头,这是她最后一次抚摸我的头发。
她笑了一下,却无精打采的,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依然温柔亲切。
她说:“我们要走了,小玉,你是好孩子,姐姐很舍不得你,小傻瓜也舍不得你,但是……以后,你要记得小傻瓜这个朋友,小傻瓜也会一直记得你的。”
她一说完,就转身钻进了车内。
车子缓缓驶向外面的街道,我跟出去,在后面追了一段,两腿发软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下。傻瓜蛋两手扒着车后窗,神情忧郁地看着我,一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车子。
在我的记忆里,只记得漂亮姐姐姓张,而傻瓜蛋一直叫傻瓜蛋。所有后来就算想起这段往事,我也总以为那小子叫张小瓜或者张阿瓜,压根没考虑过他应该有自己的大名,更没想到他叫张睿。
而且,小时候的他长得又黑又难看,谁知道十八年后,居然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帅小哥?
现在回想起一切,令我难过的是,张睿的姐姐已经不在人世,而且,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按时间推算,那应该是发生在他们搬走后两三年内的事。
没想到张小姐如此命短,也不知后来有没有嫁给一个爱她的好男人。
我想张睿也许经历过许多变故,性格才会脱胎换骨有如此大的变化,令我完全无法将他和当年腼腆的傻瓜蛋联系在一起。
我躺在床上想着过去的事,心神恍惚,被沈二的电话惊醒。
沈二口气懒洋洋的,估计刚从哪个女人的被窝里钻出来。他说:“小王,有两件事找你。一个是你要我帮你办的健身卡搞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突然要健身啊?”
我撇撇嘴:“这你不用管。第二件事呢?”
“哦,苏州张家二少爷来找你,想约你一起去参加一个古董拍卖会,他没你的联系方式,又碰巧得知了你有我这么个手足情深的兄弟,所以找到我这来了。”
沈二一口气憋得太长,喘了喘,再说:“当然,那拍卖会我也会去,所以我们一道。”
我哭笑不得道:“从大学开始,我干什么,你就老爱跟着。”
沈二欠扁地笑了两声:“顺便跟兄弟我讲讲你怎么认识张公子的嘛,苏州张家可是古董界的高干子弟,多少人想攀关系都被拒之门外啊,我老爸去年去送礼,张老爷子还不给面子。别人都说他们家的人是用鼻孔看人的,为什么张二少会看上你啊?”
他那头发出琢磨的声音,我纳闷:“苏州张家?高干子弟?我不认识什么高干子弟啊!”
“啊?难道弄错了?”沈二困惑道,“他说找我一个叫李琅玉的朋友,奇怪了,我有几个朋友叫李琅玉呢……苏州张家二少爷,张睿,你真的不认识?”
大名一报,我恍然大悟:“咳咳,没错没错。那你说个时间地点。”
沈二松了口气,笑说:“拍卖会是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在南京西路石门一路锦沧文华大酒店。不过你可以先过来跟我们一起喝下午茶打打桌球,张公子说,他很想见你。”
“好,我马上来。你们在哪里?”
“靠!”沈二忽然大声道,“小王,我约你的时候你怎么就没这种积极度,你俩啥关系?”
我挂断电话,随他猜去。
27 倒斗界巨头地下交流会(上)
一分钟以后,我想起还没问地址,只好再打过去。
沈二摆架子,审问我怎么认识张睿的,我说,你给我地址,见了面再说。
还好这厮缺心眼,掰不出反驳的理由,总算老老实实报了地址。
沈二和张睿在黄浦江上的一艘游艇上喝茶,所以我到达船上还费了点时间。
我想见张睿,是有原因的。
既然爸爸那边问不出线索,我想焚香炉是张睿他们请来的,张睿或许知道一点关于他的底细。
见了张睿,我还无法把他跟张小瓜小朋友联系到一起,一时半会忽然不知怎么搭话,还是张睿眼明心细,看出我有疙瘩,便问:“你怎么了,我们自从上次分开才没过多久,你就对我感到陌生了?”
“没有没有。”我连忙让自己放松一些,话匣子打开后,继而谈起焚香炉。
可惜跟张睿聊了几句后,只剩下失望。
张睿道:“我大哥会找到他,也是经人介绍,而且,介绍人也没有说明他的来历,只给我们报了个价。”
“报价?”我惊讶道,“他们做人口买卖?”
张睿摇头:“不是,这行内有些人是明码标价的,雇主出钱,他们打工,彼此事先约法三章,不过问隐私,事后照约定分赃,土夫子要的就是钱,雇主出得起价码,对他们来说,摸出来的明器早点脱手也是好事。不过因为都是亡命的差事,高杆的人价格不菲,敢雇佣他们的人也不多。介绍人一开始给我大哥报了一个天价,说那个人炙手可热,不还价。我大哥眼利,什么样的货色看过就知道有多少斤两,值不值那个价,于是双方约了地点验人。我没去,只知道后来大哥把小爷带回来了。”
我点点头,沈二皱着眉头看我:“小王,你心里惦记着谁呢?”我没好气地用报纸拍了下他的脑门。
张睿淡淡笑了一下,看着我说:“你要找此人,很难,据我所知,他用过不少假名,阿斗、大卫、张三、李四、王五,这几个用得最多,还有寻欢、花满楼、小凤、高老大、连城壁、西门飘雪、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