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武看宋篱这幅惹人的模样,便在心里笑了,嘴里却道,“是不是买些菜籽油回去,你不是说要用完了。”
这才转移了宋篱的注意力,答道,“是呀,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杜晟从京城里回来,这时候才下船上了家里派去接人的马车,打街上走过,不经意间捞起马车窗帘往外看,晚霞铺满青石板街道,马蹄的有节奏的声音蹬蹬蹬地敲在人的心上,突然瞥到一个身影,他愣了一下,赶紧对马车夫喊道,“停下。”
马车夫好不容易把马车停下来,杜晟急急忙忙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朝刚才看到那个人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到两个身影正转过一边的街角,长长的影子消失在那个街角边。
杜晟在那里站了一阵,直到他身边的从人过来提醒他,“二少爷,您这是看什么呢?”
杜晟这才回过神,摇摇头,走回马车边重新上了马车。
宋篱跟着她的夫君搬到云州城来住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从没有遇到过,他也没有去找过,此时突然见到,他原以为自己心里已经没有了她的痕迹,没想到她的身影依然是在那里的,愈久弥新。
他不由得怅然地叹了口气。
董武和宋篱走上东街,先是去买了一罐菜籽油,然后又买了几斤挂面,这才回去了。
走进双桂巷,巷子里几个小孩儿在踢着皮球,这个时候,蹴鞠和马球都很流行,不过马球是上层人玩的东西,蹴鞠平民也玩得起。
几个小孩儿看到董武和宋篱,其中一个就赶紧把皮球抱起来跑过来,抬头望着宋篱道,“嫂嫂,这个球很好用,我娘让我来谢你。”
这个孩子叫易道杰,小名叫“禄娃”,宋篱他们隔壁家里的,他向他娘要皮球,他娘那时候正好在他家里坐着聊天,宋篱就顺口应了可以帮禄娃做一个,禄娃开始还不情愿,他想要铺子里买的,但铺子里卖的很贵,他娘不给他买,所以,最后他无从选择,只得要宋篱给他做的。
宋篱也是做的简易的球,让董武用竹篾给编了一个非常牢固的球笼子,在里面塞满草,外面再用油布给缝起来就行了。
虽然是宋篱应下来的,但其实全部是董武做的。
宋篱从禄娃怀里把那个球拿过来,看了看,道,“要用动物毛皮做的外皮更耐磨一些,我来试试。”
然后在那个小孩儿的惊讶里,他一脚把球踢向远处,向其他孩子喊道,“快来抢球。”踢了之后便跟着球一路追过去踢。
董武提着面和油无奈地站在一边,只见宋篱捞着裙摆跑过去和几个小孩儿抢球,他没想到宋篱对于踢球还很有技巧,那几个小孩儿看宋篱来和他们玩,马上都振奋起来,觉得不能输给了一个女人,全都冲锋陷阵地过去拦截,之后居然变成了宋篱一个人单挑他们四个小孩儿。
只禄娃惊讶地站在董武身边和他一起看。
宋篱左冲右突,带着球一路突破,然后将球踢进了他们用来做球门的一个破烂了的竹篓子里。
宋篱站在球门前,笑容灿烂,道,“看看,我是不是还行。”
董武走过来,无奈地叹口气,道,“你别摔到了才好。”
宋篱耸耸肩,“我哪里那么容易摔倒。”
董武心想他也不想想以前谁动不动就绊在门槛上摔跤,此时却只能露出宠溺的笑容,脚从篓子里把球颠起来,然后踢给其中一个小孩儿,道,“你们玩你们的吧!”
董武带着宋篱走了,那几个小孩儿依然站在夕阳里看着宋篱的背影,其中一个道,“她不是个女人吗?”
禄娃道,“当然是女人了。”
另一个道,“那她怎么踢得这么好?”
大家只得沉默了,禄娃把球在脚下掂来掂去,道,“管她呢,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好男不和女斗,我们继续来吧!”
董武和宋篱回家,张伯迎上来,道,“你们可回来了。刚才吴大人来过了,坐了一阵,看你们一直不回,就先回去了?”
他口中说的吴大人是吴锦文,吴锦文中了进士之后就被授官回云州城来了,在知府大人手下做事,他至今没把家人接来一起住,一个人住在府衙不远的龙锦巷里,有几个仆役跟着在伺候生活。
因他一个人住,故而会时常来董武家里串门子,董武和宋篱听说他来过,便也没有很在意。
只董武问道,“他来有没有说什么?”
张伯道,“吴大人提了一篮子樱桃过来,说是让夫人尝尝鲜,这是贵重东西,我们也没敢看,收在柜子上面了。”
这个时候还不是樱桃上市的时节,而樱桃即使在上市的时候也是比较贵的水果,这样早的樱桃的确是贵重东西。
宋篱听说吴锦文是送的樱桃来,诧异了一下道,“他随意让个人送来不就行了,还亲自送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张伯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他没说。”
宋篱去把那放在柜子上的装樱桃的篮子拿下来,揭开上面的篮子盖,里面是用精致的果盘装的一盘晶莹的红艳艳的樱桃,看着异常漂亮,宛若红色翡翠雕成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