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晓安笑笑:“上面的风景应该很好吧,空气是不是很新鲜?”
“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
元晓安低头看了看腿,虽然现在不用米帅的铃铛也可以很自如的操纵轮椅了,但,自己飞上去?他还真没试过,而且,一想到要脱离轮椅,不知怎么的竟还有些没有安全感。
关山见元晓安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腿看,微微皱了皱眉,他蓦地站起身,足尖轻点便向元晓安飞去。
元晓安只觉眼前一黑,身下一紧,回过神时,自己已然在关山的怀里了!
竟!然!还!是!公!主!抱!!
元晓安整张脸顿时热胀的发熟!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流动的风绕着周身呼啸而过,满耳都灌满了呜咽的风声,元晓安的心砰通砰通的跳,不待仔细看清地面的情形,人已然被放在了屋顶。
关山将他安置在脊兽旁,自己依旧在他身侧坐下,抖了抖大氅,道:
“怎么样,空气是不是很新鲜?”
元晓安已然无暇在意关山的公主抱了,他一手紧紧攥住脊兽,一手抠住屋顶的沟棱,屁屁牢牢的贴在屋瓦上,高空的风呜呜的吹着,总觉得眩晕得要仰过去。他闭上眼睛狠狠的稳了稳胡乱跳的心,待逐渐习惯了屋顶的状态,方缓缓睁开眼。
视线所及之处,左前方是一片片零零落落的青砖绿瓦,巷道街集,右面,被雪覆盖的茫茫大地上,稀稀疏疏的一片松树林,广袤雪原覆雪青松,最是让人心胸开阔的景色。
怪不得关山那么喜欢看。
元晓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窜入口鼻,仿佛连胸腹中都盈满了青松的干净气味,元晓安开怀的扬声笑道:“哈,果然痛快!”
眼前的少年眼中,透着难得一见的轻松豁朗,仿佛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光,关山的视线不经意的扫到元晓安瘫放在屋瓦上的双腿,心下微微一酸,如果可以动的话,这双腿此刻一定会自由自在的晃动吧。
“我上辈子住的地方房屋都很高,即使站在高处也从没这样视野开阔过,后来腿坏了,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元晓安望着那片松树林,略带感慨的说。
“以后这样的机会会很多。”关山淡淡道。
“嗯”元晓安点点头:“你说得对。”他灿然一笑:“怪不得你喜欢坐在这里看那边,这一片景色看在眼里,真让人心胸舒爽很多,人说‘枝拂行苔鹤,声分叫砌虫。如今未堪看,须是雪霜中’(杜荀鹤),果然这松树在冬天看着最好。”
“你这么觉得吗?”关山顺着元晓安的目光看去,沉声道:“过刚易折,松树这品性如此不合群,未必是件好事。”
元晓安一愣,犹疑的看了关山一眼,关山依旧淡淡的,只是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元晓安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松树在关山的心中,可能占据着某些不好的回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元晓安想了想:“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想来生物都是一样的,你又怎知这松树在想什么,也许它没有杨柳婀娜,没有槐树香雅,但仅这傲然雪中一点,就足够让它为之坚持了。”
关山愣了楞,怅然的勾了勾嘴角:“说的也是。”
元晓安偏头看他,敏感的想,这回忆,跟他想要种子的果实有关系吗?他看着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状态的关山,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问问他,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晓宁的理由,如果理由合理,他可能真的会……真的会……
然而,仅仅是那一瞬间,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陪着关山默默的坐着,直等到有雪花落到身上的时候,关山才轻轻的说道:
“下雪了。”
他看了看元晓安,虽然披了件厚厚的披风,但看上去依旧冷得很,鼻子冻得红通通的,难得的,带了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可爱。
“回去吧。”
他站起身,轻轻的飘到元晓安身前,微微蹲下身:
“上来吧,我背你。”
元晓安大窘:“不用,我可以试试自己来。”说着便要运功施力。
“上不上来?”关山回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
“嗯?”
“上。”
元晓安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双臂挂在关山的肩膀上,关山向上耸了耸,双手兜住元晓安的腿,毫不费力的将少年背了起来。
元晓安的手微微的用力扶住关山的肩膀,不就是被关山背吗,有什么,就当他是猪八戒好了!哦,不对,他是猪八戒,那自己是什么?
元晓安兀自的胡思乱想时,关山已然飘到了地面,他将元晓安轻轻的放回轮椅,道:
“一会吃了晚饭,便早些休息吧。”
说罢转身便走。
元晓安连忙问:“你不吃?”
“嗯。”头也不回的已然走到正房门前了。
元晓安目送着关山进了屋,方松了口气的窝进轮椅里,他偏头看了眼摆在旁边的晓宁:
“总是这么冷着脸会冷到没朋友的,你说是不是。”
晓宁拼命的点了点。
“嗯,果然你才是我的好基友。”
晓宁偏了偏枝条——基友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弄了些吃食,又将自己从里到外清理了一番,元晓安便依言早早的回屋休息了,说起来这几日一直在忙碌的练功,自己的劲头也足,所以休息得并不多,今日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
他将晓宁放到床头的小几上,慵懒的抻了抻腰,窝进了被窝里。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道米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雪下得渐渐的大了,万籁俱寂的黑夜里,只听得到雪花落地的簌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