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边,杨天河和杨双林并没有直接被带进县城,而是出了村,就让他们进了马车,眼睛更是被黑布条所蒙住,摇摇晃晃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下,他们又被人抓着手走了好长一段路,弯弯拐拐的,等到再次停下的时候,杨天河听到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等到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杨天河才看清面前坐着的王大人,蔡大人,还有一位,竟然是李氏绣庄的掌柜,只是,这才几天不见,王大人和蔡大人面色憔悴了好多。
“问你话呢,”王雪君不耐烦地说道:“你学的那点医术够什么,凑什么热闹。”
“小人知错,”杨天河开口说道,对于不笑着的王雪君,在他的眼里,比蔡大人更有威严。
“师傅,既然他都已经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蔡博文开口说完,看着杨双林,“请你来,只是想让你看病,听说你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大夫,想必你是知道规矩的,这事若是泄露了出去,会被牵连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们杨家整个家族。”
“回大人的话,小人知道。”杨双林心中一惊,十分恭敬地说道。
两人跟着三人进了里面的房间,杨双林一看床上躺着的人,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把脉之后,一颗心更是不断地往下沉,脉象很是微弱,“他致命的伤口在脖子上。”王雪君在一边提醒道。
杨双林伸手,小心地揭开床上之人右边脖子上的棉布,在看到那么深长的伤口之后,倒吸一口气。
看着杨双林的表情,王雪君三人就知道答案了,李氏再一次晕了过去。
“你有把握吗?”蔡博文不死心地问道,他们能请的大夫都请了,答案都是一样的,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杨双林赶紧起身,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无能,请大人恕罪。”杨天河一听这话,忙跟着跪在杨双林身边。
王雪君和蔡博文看着床上之人脖子上的伤口,眉头皱得死紧,握成拳头的双手鲜血滴滴地落下,“你们下去吧。”同样的伤口,是在警告他们还是在嘲笑他们。
两人起身,看着两位大人的样子,特别是杨天河,因为一点忙也帮不上,带着十分难受的心情默默地退了回去,回家的时候跟来时是一样的,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在杨家村了。
村中人的好一番询问,其中夹杂着有关心的,有好奇的,当然也还有那么一两个幸灾乐祸的,回来的路上,杨双林想了许多,最终,身为大夫的慈悲之心让他不忍心见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撇开众人,拉着杨天河到一边,看着西沉的红彤彤的太阳,“老四啊,那人就这一两天了。”
那时候王大人和蔡大人心里肯定很难受的吧,“恩,”杨天河的脸色很是不好。
杨双林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杨天河,最终停留在了他那根曾经受伤的小拇指上,“若是要救他的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大叔,”杨天河听到这话,惊喜地抬头,随后疑惑地看着杨双林,他不明白,既然有办法,当时杨大叔为何不说。
“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因为,能救他的人并不是我,”杨双林笑着说道:“记得你那手指吗?或许用同样的方法,那人还有一线生机,”说到这里杨双林停顿了好一阵子,看着杨天河一脸的错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
杨天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回想起司月给他治伤时的模样,心里头犹豫不止,若是能帮上王大人和蔡大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可关系到司月,他就没有那么爽快了。
等到杨天河再次回神时,杨双林已经回家了,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觉得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司月比较好,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支持的。
厨房里,司月切菜的手停了下来,听了杨天河的话之后,心里翻腾的厉害,面上却依旧笑看着杨天河,“那你想我去吗?”
杨天河摇头,“我也带不知道。”
他并不傻,能让王大人和蔡大人这么重视的人,身份地位一定不简单,若是司月能治好还行,可杨大叔也说了,那人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要是在司月医治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即使王大人和蔡大人不会怪罪,可那人的家人呢,他们只是小老百姓,只要那些贵人一句话,便可让他们一家子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就这么放着不管,先不说杨大叔口中的那一线生机,若是那人就这么死了,杨天河觉得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王大人和蔡大人,两位大人可以说对他们家恩重如山,他们明明能帮上忙的,却置之不理,这在杨天河眼里,跟恩将仇报就是一回事情。
司月看着纠结得很的杨天河,心里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况且从杨天河口中知道那人受的是剑伤,她心里便有个大胆的猜测,深吸一口气,或许这是件好事,让他们不用逃跑,能那么突然出现的漫天流言,无论在背后操控的人是谁,恐怕都是有所依据的,否则,不就一戳便破了吗?
想到这里,司月开口说道:“既然已经知道这事了,我们是万万没有不管的道理。”
“恩?”杨天河抬头,看了司月好一会,才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你当然要去,”司月放下菜刀,“既然那人就这两日了,那便越快越好,趁着现在城门未关,先去县城,这要是今晚那人就死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救了那人,这样也算能偿还王大人和蔡大人对他们家的照顾之情。
杨天河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去的时候被蒙住了眼睛,也不知道王大人他们现在在不在县城。”
“用小宝的令牌,让人带信给他们就是了。”司月笑着说道,“至于他们相不相信,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若是还不行,那也不是我们的事情。”
杨天河点头,一家四口很快就出门,从王猛那里借了牛车就去了县城。
知道杨天河他们出门,杨双林笑容中带着欣慰,他就知道当初教老四医术是个很好的决定。
“这是怎么回事?”蔡博文看着手中的令牌还有下面叠得方正的一张白纸纸,在这样的时候,他不得不多想一些,“小宝他们出什么事情了?”
“回大人的话,小宝少爷没事,这是小宝少爷的父亲让小的转交给大人的。”来人跪在地上,开口说道:“他说,大人看了就会明白。”
蔡博文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将令牌放到一边,打开手中的纸条,字迹不是小宝的,也不是杨西西的,而是司月的,“请大人相信,那人或许还有救的。”
蔡博文皱着眉头将纸条递给了一边的王雪君。
王雪君只看了一眼,跟蔡博文一样,并不相信上面所说,毕竟能请的大夫都请了,蔡博文府上的还是跟着王雪君从京城来的,医术可以跟皇宫太医相提并论的大夫。
“你让人带他们过来吧。”王雪君愣了一下,便开口说道。
“师傅,你相信?”蔡博文有些惊讶地看着王雪君,这一两天,他们从不断的失望变成绝望,毕竟那人的伤他们也看在眼里,其实在请大夫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王雪君摇头,“在走之前,我想他见见那丫头,应该会很高兴的。”
蔡博文想着如今还昏睡的姐姐,是一脸的灰败,“去吧,将他们带过来。”
白天的时候,绕了那么多的圈子,其实,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过是在县衙的隔壁而已,司月四人到的时候,“师傅,师兄,你们没事吧?”看着王雪君和蔡博文的样子,杨兴宝担心地问道。
“没事,”此时的王雪君笑容很是勉强,捏了捏小宝的脸,站起身来,“司月,你去看看他吧。”
司月疑惑地看着王雪君,她都还没开口,难道王大人就知道医治那人的是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小宝,西西,你们乖乖在这里等着,累了就去休息,知道吗?”既然这里是两位大人的地盘,那就肯定不会亏待了西西和小宝的。
“恩,”杨西西和杨兴宝点头。
这边,王雪君和蔡博文带着司月两口子进了房间,里面伺候的下人行礼,“让他们都出去。”司月开口说道。
下人看向王雪君,见他点头,一个个恭敬地退了出去,房门被轻巧地关上。
王雪君和蔡博文正想说话,司月的举动却是吓了他们一跳,只见她直接走到床边坐下,也不把脉,伸手就掀开了那再一次染了血迹的棉布,皱着眉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伤口,他们心想,不愧是老将军的后代,看到这样的情况都不觉得害怕,若是一般女人,早就跑出去吐了或者晕了。
“司月,怎么样?”杨天河小声地问道,即使已经是第二次看了,可那人脖子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还是让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应该死不了的,不过,也快了。”司月回道:“蔡大人,吩咐人去烧开水,越多越好。”
“做什么?”蔡博文并不认为他的问题有些蠢,虽然他对医术不精通,可也略懂皮毛的,就是女人生孩子也只是需要很多热水,并不要开水的啊。
“给他治伤啊,”司月笑着说道:“不然,你们以为我们大晚上的往这边跑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