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裴征手里的肉吸引了,刚才院子里就飘着香味,宋氏以为裴征他们在家里吃好吃的,不过来了,“嫌弃家里伙食不好不吃就是了,端着肉来给谁看呢。”
宋氏馋得流口水了,嘴里仍旧说不出好话,裴征顿了顿,端着盘子回去了,宋氏急了,“老三,你干什么呢。”然而,裴征跟没听见似的,进了西屋,再出来,两手空空。
刘文山垂着眼睑,若有所思。
裴老头和宋氏脸上挂不住,“看看你做的好事,孩子孝顺你,你收着就是了,眼下好了?”沈芸诺厨艺好,上次的回锅肉裴老头还念念不忘,要知道,裴征手里的盘子可比之前的大多了,心里如何不生气。
裴征和沈芸诺在边上的凳子上坐下,小洛坐在中间,抬眸,一脸波澜不惊,“大哥说爹有话要说,什么事,说吧。”
裴老头紧了紧手里的烟杆,瞅着面如死灰的裴娟,咳嗽道,“找你来是说你大姐的事,因着之前和你姐夫闹了点误会,你姐夫说要休了你大姐,自幼你大姐疼你们,你说说你怎么个看法。”
裴娟年纪不小了,刘家家境好,被休回家可遇不着下一个刘文山,他铁定不答应刘文山休妻的,休回家,秀秀的名声也跟着坏了,以后小木他们长大,家里有个被休的大姑也会被人诟病。
裴征将跟前的碗推到小洛面前,宋氏没有准备勺子,只有让他将就着筷子吃,“我毕竟分出去了,大姐的事情还是爹您拿主意吧,姐夫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即便是误会总有个对错。”裴老头问他,他也是没有主意的,裴娟来事,之前是刘家穷,大家整日忙着干活养家,后来刘文山很少在家里,裴娟什么性子他也不清楚。
“老三啊,你可不能这样,你大姐小时候就稀罕你们,好吃好玩的总是给你们留着,你这番话,不是将你大姐往绝路上逼吗?”裴老头心里想的是裴征为裴娟出面,他背后有沈聪,刘文山不会不考量这个。
哪知,裴征不接话。
看小洛喝着汤,碗里不见一粒米,裴征眸色渐沉,裴老头打什么主意他何尝不明白,看不起沈聪,强行将他分了出去,如今遇着事情了,就想借沈聪的力,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冷冷道,“大姐的事情还是爹拿主意吧,我当弟弟的能说什么。”
“我休妻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爹,娘,娟儿跟着我吃苦我心里念着她的好,但凡她开口能满足的我都满足她,手里也未短了她一文钱,如果不是她闹腾的厉害,我也不会有此下举。”听出裴征话里的意思,刘文山插话打断他们。
手里有了银子,裴娟看他和谁说话都不痛快,逮着人就污蔑,他买了头牛,向一起长大的秋财请教,大庭广众的,裴娟指着他鼻子骂,说他和人家妹子有了首尾,秋月今年十五岁,正是说亲的时候,她一嚷嚷,全村都以为他和秋月有什么,闹得秋月上吊自杀,她不知悔改,跑回娘家和裴万商量着夺他的银子,刘文山心冷了,没想到有一天,那个陪他过苦日子的裴娟会是个心肠歹毒不近人情的。
和裴征猜得没有多大的出入,一切都是裴娟自己自作自受,他更不会帮裴娟了。
裴老头叹了口气,劝道,“可她毕竟是壮壮他娘,看在壮壮的份上,你就领着她回去,我保管她不会再生事了。”裴老头也明白是裴娟过分了,逼得人上吊自杀,还在人没事,否则,裴娟不就背着条人命了吗?
“爹,我爹娘说了,这样的媳妇无论如何也不能要,否则他们就投河自尽,他们含辛茹苦地将我养大,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死?”裴娟闹的两回,村里人对她抱怨也大得很,秋财家里不差钱,秋月性子温和乖巧,外村的许多大户都看上她了,秋月娘正挑着呢,裴娟一闹,秋月的名声坏了,那些说亲的人家也打了退堂鼓,秋财娘上门闹过好几回了。
饭桌上一阵静默,裴老头也没了法子,只能说自己女儿,“娟儿,你跟着文山回去,好好伺候你公婆,别使小性子了,至于那家姑娘,你也上门赔礼道歉,好好和人家说,人家不是不明事理的。”
裴娟缩着身子,抬眼扫了桌上的人一圈,泪流不止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我给她道歉,我不回去。”
“说什么呢。”裴老头重重拍着桌子,吓得喝汤的小洛手打颤,碗里的汤洒了出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去和文山好好过日子,壮壮年纪小,你要别人指着他骂是个没娘的孩子是不是?”裴老头一句话是说给裴娟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刘文山听,壮壮是刘家长孙,刘文山爹娘看在壮壮的份上也该原谅裴娟。
因着裴老头开口,事情就敲定下了,刘文山并未多言,不知道是有其他的打算还是默认了这句话。
“事情解决了,我们也回了。”宋氏舀的饭,碗里没有一粒米,既然舍不得,何须舀一碗汤充脸面,裴征站起身,推开凳子,抱着小洛准备回了,宋氏抬起头,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道,“我和你爹只能穷一辈子了,你要是嫌弃,以后过来端着饭菜来。”
裴勇听不下去了,裴征做错了什么惹来宋氏如此嫌弃,“小洛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今年收成不差,煮饭的时候多点米怎么了?”尤其,家里还来了客人,亏宋氏做得出来,裴勇只觉得脸上无光。
宋氏面上不愉,最近,人人都和她不对付,老大也不听她的了,“家里收成怎么好了,你二弟损了家里多少粮食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能挣钱了,孝顺我和你爹怎么了,我说错了不成?”
裴征拉着沈芸诺,不发一言的出了门,裴老头坐在上首,一下两下的抽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裴勇气得不轻,转身扛着锄头出去了。
“一个个翅膀硬了能忤逆我了是不是,总有叫我逮着机会收拾你们的一天。”宋氏不甘心的碎碎念道。
下午,刘文山就带着裴娟回了,相比之前的言笑晏晏,宋氏坐在屋子里了,送得懒得送,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生闷气,朝旁边的裴秀道,“你成了亲可要记得,哪怕再有钱,娘家人才是靠山,你姐那会手里那么多银子,回来才给我十文二十文,对外人倒是大方,出手就是一百文,结果呢,哼……”
见裴秀不理睬,伸手掐了她一把,“我说的听进去了没?”
“听进去了,放心,以后我手里有银子都给娘管着。”裴秀面色扭曲,疼得不轻。得了这句话,宋氏才笑着松开了手,“这还差不多。”
原本以为裴娟的事情解决了,裴老头以为松了口气,结果裴娟回来了,这一回,刘文山没跟着,裴娟坐别人的牛车回来的,手里提着一大包袱,裴老头额头突突跳得厉害,“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文山休了我,我就回来了。”裴娟跳下牛车,让车夫将她的东西递下来,脸上不觉得悲戚,相反,容光满面,裴老头拎起手机的烟杆打过去,“被休回家你还有脸回来,你让我老脸往哪儿搁,给我回去。”
裴娟到处躲,“爹,说什么呢,刘文山休书都给我了,公婆对我不好,壮壮也不理我,我还留在刘家干什么。”见裴老头的烟杆又要落下,拎着包袱进了屋。
沈芸诺和裴征忙着自己的事儿,夜里听着上房传来说话声才听出裴娟回来了,“大姐又回来了?”
“估计是的,看大姐夫的心思,这一回,大姐估计不会回去了。”否则,上房也不会闹了。
盖新被子,夜里稍微动动身子就全身是汗,尤其,裴征胸膛滚烫,她往里挪了挪,故作和裴征说话,“咱手里有钱了,你想做点什么?”
家里的银耳全卖了,卖给于宅一百朵,赌场一百五十朵,赌场木老爷家里有钱,府里也不是日日都喝银耳,沈聪让木老爷身边的小厮问问酒楼那边,不知怎么漏到木老爷耳朵里,将沈聪叫过去询问一番,说他手里有多少买多少,木老板四处忙,沈聪不敢高了价钱,还是按着沈芸诺说的两文一朵,木老板爽快,一百五十朵,给了七百文。
沈聪高兴,在木老板跟前露了脸,以后做什么,忌惮他的人就更多了,当了一辈子恶人,他没想过做好人。
卖银耳总共得了九百文,沈聪请人吃饭喝酒花了三十文,还剩下八百七十文,加上之前的,有三两多银子了。
裴征跟着她往里挪了半分,手搭在她腰上,“你想做什么?”
三两多银子,可以重新起个屋子,屋顶的稻草是有的,木材可以去山里砍,打地基垒墙上梁,算下来二两银子就够了,想着,裴征说了自己的心思,“咱去外边起个新院子吧。”
住在这边,耳边闹哄哄的,他也厌烦了,重新起个三间屋子,小洛自己睡一间,他和沈芸诺做什么也方便。
☆、35|06-05-07
一旦有了这个心思,他满脑子都是新屋的事儿,村子里院子密集,屋前屋后发生了什么闹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僻静点的地方,“你喜欢热闹点的还是安静点的。”
沈芸诺不假思索地答道,“安静些的地方吧,整天闹哄哄的,不安生。”如果出去住还是闹哄哄的不如不搬出去,既是新家,她希望寻一处清幽宁静之地,脑子里突然涌出一座宅子来,“我记得村外有座废宅子,年久失修,平日甚少有人往那边过,宅子主人家去哪儿了?”
裴征眸色沉寂如水,他知道沈芸诺说的是哪块地了,他不在,韩梅闹分家不就是将她和小洛逼到那个地方去了吗?手搂着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挪了挪,另只手轻轻刮过她额头,疤好得差不多了,周围的脱落,剩下最中间的一片腥红,喉咙滚动了两下,竟然觉得发热,“那处人家是早些年搬来的,没过几年家里的人全死了,大家认为宅子不吉利,甚少去那边,你喜欢宁静些的,咱在其他地找。”
那处宅子虽然破旧,地基是有的,重要的是离后山近,离裴家远,看裴征对废宅子退避三舍,她拉着他的手,徐徐问道,“那户人家怎么死的?”
“那会儿小,我也不记得了,不过都说地基的风水不好,之后有人想买那宅子得知事情起末也歇了心思,久而久之才空置下来的。”不仅仅是宅子不好,他更不想搬过去的原因还有一个,不想沈芸诺想起那段无力的日子。
思忖片刻,沈芸诺说了自己的看法,“去村口的话,来来往往的人多,碎嘴的也多,我在那处宅子住了几日,外边有条小溪顺着流进兴水河,洗衣服灌菜地取水近,屋前屋后有两片地,咱开出来种菜,换了其他地,不好寻这么大片地儿了。”
“你很喜欢那里?”裴征不答反问,认真思索着她的话,家里起屋,有地基的话能省不少事,尤其,不用给里正占地的钱,见沈芸诺真的喜欢,想了想,开口道,“明日我问问里正,宅子的主人死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
“嗯,顺便问问前后荒地的事儿。”村子里里正官最大,谁家有事都是问他,里正出面,之后谁拿宅子说事也有人能压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