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也知道,对方肯定还是有些事没有告诉他的,叶孤城并不笨,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单凭一个南王府,当初绝对做不到将深宫之中,被重重守卫护着的皇帝换出来的,这后面肯定还有一个人在和他们里应外合,而且地位还不低!
但这些,他也只是放在心里想了一圈而已,面上丝毫情绪也不露,他轻轻地划过那几页薄纸,而后道:“王爷放心,叶孤城定会帮你救出世子!”
......
骄阳似火,天气越发的炎热了,茂密的树叶绿油油的,在金色的阳光下投下零星的光影,一只只夏蝉趴在树叶上,声嘶力竭的叫着,听的人心烦。
皇帝的御驾路过的时候,里面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停,銮驾落下,颜景白在身边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闷热的空气让他微微拧起眉头,刺目的阳光也晒得他浑身不舒服,他疾走几步,在一丛开得正艳的花儿前停了下来。
沉思片刻,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红艳艳的杜鹃,然后一挥袖,也不做銮驾了,直接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好在距离寝殿并不远,但就算如此,等他踏入殿中时,也出了一身的汗。
比起他,石之轩倒是自在逍遥,黑衣的男人躺在窗边的矮榻上,凉凉的微风吹来,撩起雪白的发丝。
他一边吃着冰镇的葡萄,一边翻着手里的话本,好不惬意,看的颜景白都要嫉妒了。
两双漆黑的眼睛相互对视,石之轩微微一笑,道:“回来了?!”
这样的话虽然已经听了好几次了,但每听一次他都会觉得别扭。
他轻声哼哼,挥手让一直跟在他身后伺候的宫人退下,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榻前。
俯下身子在石之轩的额上贴了贴——这是在对方几次三番的冒冷气之后才勉强养成的习惯——然后他将袖中的杜鹃拿出来,递到对方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石之轩暗暗抽了抽嘴角,虽然明知道事实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给我的?”
如果不是顾及形象的话,颜景白很想翻一个白眼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石之轩几乎是有些艰难的接过那朵平日里没感觉,现在却觉得无比艳俗的花,他舒了口气道:“其实你没必要每天都送我一朵花的。”
颜景白皱眉,“你不喜欢?”
“......不!”石之轩眉心一跳,说道:“我很喜欢。”
颜景白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就说嘛,几千年后恋爱宝典上所教授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错,记得他年轻的时候,就是用这一招搞定他的初恋对象的,现在用来对付一个古人,更是小菜一碟!
演戏演全套,他绝对会让他宾至如归的!
石之轩将花放在装了小半水的盘子里养着,至于杜鹃是不是这样养的,管它呢,邪王表示每天都收到一朵颜色不同的花,他心累!
又看了一眼那朵张扬的,昭示着存在感的杜鹃,石之轩果断扭头,转开话题道:“左家的那件事怎样?”
颜景白一撩衣摆,坐在榻上,有些抑郁的说道:“朕在朝堂上说明白了,太后‘病重’,朕现在没有心思娶皇后,婚事暂且作罢。”
“暂且?”显然石之轩对这样的结果不太满意,他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以后还想要娶妻?”
颜景白皱眉,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那你要我如何说?直接告诉庭之说朕反悔了,不打算娶他妹妹了?人家女孩子的脸面还要不要?!”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点高。
石之轩见状,立马顺毛摸,这是他被对方杀过一次,外加这些天相处下来得出的经验。
他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跟他们说清楚而已,我不喜欢听到你说娶别人,一点都不喜欢,我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差点想杀人呢!”
颜景白面色一僵,说道:“左庭之是朝廷大员,是朕的心腹重臣 ,不许你对付左家。”
石之轩笑眯眯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颜景白叹了口气说道:“我既然已经应承了你,就绝对不会再娶别人。”
即使是演戏,他也是有敬业精神的。而且他也不想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以这人的性子,绝对是他想娶谁谁立马死翘翘的节奏,甚至杀得兴起了一掌拍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是有点对不住左庭之啊,颜景白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左家姑娘,给她安排一个青年才俊什么的,当皇后固然要紧,可性命更重要,他这也算是间接地救了一条人命了。
这话石之轩爱听,他亲自剥了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间弥散开,颜景白并没有推开趴在他肩头的石之轩。
虽然对方时不时的亲昵让他有些不适应,但谁让两人是暂时的情人关系呢?!而且对方身上冰冰凉凉的温度,让他实在无法拒绝。
武功果然是个行走江湖,居家旅行的利器,看着他白皙光洁,没有一点汗渍的额头,颜景白好生嫉妒。
一口将葡萄吞下肚,颜景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身边之人的手中,“看看这个。”
石之轩挑眉,打开绘着云纹的贴子,低声念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石之轩挑眉,“这是战帖?”
颜景白剥了颗葡萄吃得欢快,他有些含糊的说道:“是战帖,当今两大绝世剑客的战帖。”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石之轩的声音中带着肯定。
颜景白点头,“除了他们恐怕也没人能称得上是绝世剑客了。”他顿了顿,问道:“上次见你给了西门吹雪一块白云城的信物,你和叶孤城是什么关系?”
石之轩啊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他是我最小的一个弟子。”
颜景白微愣,他还以为又是一个徒孙之类的,原来竟是弟子吗?!
这样算来,他现在的身份倒还比他低了一辈。
颜景白淡淡道:“石师当真是徒子徒孙遍布天下。”
石之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现在可不算是我的徒孙了。”
颜景白识趣的没有说话。
石之轩也不在意,他晃了晃手中的战帖说道:“陛下打算怎么做?他们可是要借用你的太和殿呢。”
“借!”颜景白说的斩金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