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往汴梁赶的颜景白不会知道,就在他离开两天之后,小小的镇子迎来了三个人——黑衣带剑的少年,不良于行的清俊公子和阳光开朗的青年。
正是已经汇合的冷血、无情以及追命三人。
几人都是六扇门赫赫有名的捕头,找人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经验的,只是他们似乎来迟了一步。
烛光幽暗的客栈厢房内。
一把普普通通的长软剑被放在桌上,狭窄的剑刃在烛火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这确实是方小侯爷的血河神剑!”无情沉默良久,终于下了这样的结论。
追命皱了皱眉,道:“当铺的老板说,这剑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气质温和的年轻公子抵押在他那的,说两月之后会让人赎回去。”
无情沉声道:“看来那位公子不是方小侯爷就是官家了,只是我们来晚一步。”
一直站在角落中没有作声的冷血忽然手一扬,剑芒闪过,放在窗沿上的一个花盆瞬间劈成两半。
无情皱眉,难得柔声道:“别着急,你也听你三师兄说了,那两人当了剑之后就雇了马车往汴梁去了,咱们一路往回走,就算路上碰不着,等到了开封总会见到人的。”
追命瘪了瘪嘴,忽然插口道:“大师兄怎么能肯定一定是他们?别人都说了,那是一对小夫妻。”
无情不悦的瞪他一眼,“此时此地,乔装打扮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追命缩缩脖子,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那两人到底是谁扮演的小娘子......”
闻言,即使是清冷如无情也忍不住在脑内幻想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无论是谁扮演的妻子角色,似乎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幽绿的眼眸闪了闪,冷血忽然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无情静静的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你说的不错,冷血确实变了。”
这句话一下子拉回了追命不知道散发到哪里的思绪,他没有骨头一般趴到无情身上,一脸得意的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他变了嘛,你和二师兄还不相信。”
无情敲了敲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担忧的视线再次投向门外,“我只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糟糕才好......”
......
汴京,相国府。
当顾惜朝披着夜色回房的时候,入目的就是坐在灯下做女红的傅晚晴。
他的妻子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不但漂亮,还温柔善良,虽然出生尊贵,确没有一点骄横跋扈之气,反而温婉体贴,对他更是尽足了身为人妻的本分。
顾惜朝出身低下,年少时受尽各种嘲讽,后来更是为了施展自己的一身抱负而撞得头破血流。
他虽性子高傲,内心深处却比谁都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妻子,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傅晚晴很好,非常好,她满足了自己对女性所有的幻想,他珍视她,尊敬她,却不敢去爱她。
因为他是带着阴谋而来,因为那人的知遇之恩,因为——他们之间注定无法圆满。
傅晚晴揉了一下模糊的眼,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惜朝,她微微一笑,牵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浅浅的声音温婉如水,“你回来啦!”
说着,她已放下手里的针线,想从榻上下来。
顾惜朝连忙走了上去,扶住她的手腕,轻责道:“小心些,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是摔到了怎么办!”
傅晚晴脸一红,柔声道:“我哪有那么柔弱。”
顾惜朝故意板起脸,摸着她还没有任何异样的肚子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碰着了可就来不及了。”
“好啦,”傅晚晴笑得甜蜜,“听你的就是了。”
顾惜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指着榻上的那堆针线道:“以后也少碰这些东西,对眼睛不好,我可不想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妻子。”
傅晚晴有些为难,“可是我想亲自为孩子做些衣服。”
“你啊!”顾惜朝亲昵的弹了弹她的额头,嘱咐道:“不许多做!”
“嗯!”傅晚晴静静的偎入他的怀中。
洁白的窗纸上,两道人影偎成一团,远远望去,仿佛一对交颈的鸳鸯......
☆、第28章 谋逆
福安宫内,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徽宗赵佶一屁股坐在矮塌上,面色苍白若死,他声音微颤的问道:“大哥......皇帝,他......他真的去了?”
傅宗书拱手说道:“回太上皇的话,金人那边亲口传来的消息,铁定错不了。”
闻言,赵佶身子又是一抖,脸上神色说不清是喜是忧,是痛快还是嫉妒。
傅宗书觊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宣布官家的死讯,然后再由太上皇你重新登基?”
“不不!”赵佶赶紧摇头,“在没见到他的尸体前,我不放心。”
说着,他忽然抓住傅宗书的手,有些惊惶的问道:“金人、金人会遵守承诺的吧,他们不会反悔吧。”
傅宗书心下冷笑,面上却一派诚恳的劝慰道:“太上皇放心,金国郎主亲口做下承诺,只要折辱了金人使节的赵桓退位,再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镇给金人,他就与大宋结为友邦,永不侵犯!”
赵佶的脸上渐渐的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内心仅存的一点愧疚和伤心也彻底褪去。
别怪朕狠心!他暗忖: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宋!一切都是为了大宋!
对于金人所提的割地一事,赵佶更是连连点头,他连自己做皇帝的大儿子都舍出去了,更何况是小小的三个镇子。
见他答应,傅宗书微微一笑,再次进言道:“太上皇,国不可一日无君,官家的尸体虽然没有找到,但却绝无死里逃生的可能,您还是早做准备,稳定民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