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蒋范范则一溜烟地跟在了傅听夏的背后道:“你去哪里。”
“去美和参加他们的记者招待会。”傅听夏给他抛下了这么一句。
“哦,你也去看热闹……”蒋范范这句话刚出口,突然跳了起来:“听夏,你,你是准备要去砸场子吗?”
美和今天是盛况空前,连红地毯都铺上了,不少没有得到采访许可的媒体都散在外面,等着从里面分享二手信息。
阿笨得了有人找的电话,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刚走到走廊的地方就见傅听夏朝他走来,他抬起手指着傅听夏结结巴巴地道:“哦,哦,你,你怎么来了?”
傅听夏将他的身体一转,然后顺手把他的医师白大褂给扒了下来,阿笨急吼吼地道:“别别,我跟景天是朋友,你让我考虑两天。”
等他转过头来,见傅听夏将他的医生服穿上了,然后对他道:“借你的衣服穿一下。”,傅听夏说这句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阿笨看着他的背影诧异地问,他脑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反射弧比别人要长一些。
他很快就意识过来,傅听夏拿他的衣服打算做什么,这是要打算混进招待会里去。
阿笨吓得把十根食指都要塞进嘴里了,他四顾了一下,见没人发现,连忙朝着傅听夏走掉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会议室里的面的采访已经进行了一大半,漂亮的女主持人微笑着道:“现在还有没人要提问的,法吉兹专家愿意再给大家一点时间。”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其实采访这些专业的人士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因为你很难问出什么比较有价值的问题,除非你本身就是这个行业的。
会议场上突然听见有个清朗的声音道:“我有话要问法吉兹先生。”
漂亮的女主持人看见傅听夏一身的白大褂微有些错愣,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微笑道:“今天法吉兹专家面对媒体发问的回答,本院的医师会有很多机会想专家请教的。”
傅听夏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了下来,团了团随手往边上的人手里一塞,道:“我不是美和的医师,我是燕津的傅听夏医师,想作为一名心内医师有几句话要问法吉兹大夫。”
傅听夏三个字一丢出来,会议室立刻跟潮水似的轰鸣成一片,坐在头几排的美和高层都转过了脸,方连云跟原俊楠甚至站了起来。
“傅听夏是谁?”有一个小记者问旁边的记者。
那个记者白了他一眼:“冠心介入手术就是他第一个做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还来做这个采访。”
有人匆匆走了出去,走廊里的保安这才得了信连忙赶了过来,尽管法吉兹的招待会对记者们设防,但对本院的医师还是相对宽松的,设置障碍的保安见傅听夏穿着戴本院胸牌的医师服,也就没怎么阻拦让他过去了。
可是还没等原中和给他们使眼色,法吉兹跟翻译对话了几句,法吉兹上下看了一眼傅听夏点了点头,翻译道:“法吉兹专家同意他问问题。”
傅听夏穿过人群走到了近前,他也没看方连云跟原俊楠一眼,而是直视着法吉兹道:“我听说美和在法吉兹大夫的指导下做了大量的冠心介入手术,所以作为一名大夫,作为一名心内医师,我有三个问题不得不问。”
第53章 主角君的日内瓦宣言
翻译将傅听夏的话传达了一遍,然后转过头来道:“法吉兹专家知道你曾经在西格奥特大夫的指导下做过冠心病介入手术,他为你拥有这样的开拓精神表示赞赏。”
法吉兹跟帕姆的私交甚好,因此临来之前就知道这里会有一个很年轻的受西格奥特赏识的心内医师,但他只知道傅听夏可能因为其与许一夫的关系而与西格奥特相识,认为有可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完成了一例冠心介入手术,并不知道傅听夏是主动去认识西格奥特的。
因此在法吉兹看来,傅听夏对心脏介入手术的了解仅局限于有限的几例手术,事实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傅听夏做的介入手术也非常稀少,这是他敢于接受傅听夏提问的最主要的原因。
另外,使傅听夏折服当然是最快在当地建立威信的一种方式。
法吉兹神态很友好地示意傅听夏提问。
傅听夏抬头道:“法吉兹大夫,你是西方的医师,一定熟知希波克拉底誓词,也一定背诵过日内瓦誓言。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我将要尊重所寄托给我的秘密;我将要尽我的力量维护医业的荣誉和高尚的传统。法吉兹大夫请你在这个宣言底下如实的回答我三个问题。”
日内瓦宣言专属于医师的宣言,为每个立志从事于医业的医师们所熟知,无论怎样的医师,都会或多或少,哪怕是在一秒里听见过它的召唤。
所以傅听夏说完这段话,会议安静了不少,尤其是旁边窃窃私语的美和医师们突然不说话了。
法吉兹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但依然风度得示意傅听夏提问。
傅听夏道:“第一个问题,法吉兹大夫你在不加任何限制的条件底下大量的收治病人,你是否知道心脏介入手术有30%的再狭窄率,而糖尿病人则能高达到60%,你是否知道有些病人,例如狭窄率在75%以上,病变支数过多,狭窄长度超过20mm的心血管的病人是根本不适合做心脏介入手术,你是否知道,一旦金属支架被植入将无法取出,你是否知道这些病人在短则几个小时,慢则三至六个月内,就会再次复发心血管狭窄,他们甚至会因为血栓跟血管闭塞而死亡。”
他一连串的“你是否知道”质问,但每一句每一字都说得清晰而明白,“哄”得一声整个记者招待会都炸了开来。
法吉兹心底里也是惊涛骇浪,他开始有些搞不清楚,这个非常年轻的医师跟西格奥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涉足西格奥特的研究到底有多深,才能一口道出心脏介入手术里最致命,最核心的秘密。
法吉兹意图通过大量的手术获得最真实的数据,甚至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这样他完全有可能在wcc会议上反超西格奥特。
而一个刚起步没多久的国家,宽松而还有些混乱的医业管理制度,大量的病人基数,这简直就是个最理想的实验场所,只要把人体实验混在正常手术里,即使失败了,也完全可以因为饱和的手术台数而将手术合格率支撑在一个说得过去的水平线上。
这也是法吉兹愿意为心脏支架的专利跑前跑后的最关键的原因。
“多拍傅听夏几个近景。”刚才那个记者对旁边的摄影师道,他身边的小记者问:“徐制片不是让我们多配合美和,拍傅听夏美和会不会不高兴啊……”
那记者道:“做为一名记者,我们要抓的最具有有新闻价值的东西,只要美和一旦出现傅听夏所说的问题,这就是头条!”
“法吉兹专家认为傅医师你有些过份夸大了手术的负面效应,任何一种手术都会有负面效果,这很遗憾,但不能避免。你说得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术中术后强化抗凝,以及血小板治疗降低风险。”翻译跟法吉兹对话了一通才开口道。
傅听夏回答道:“再狭窄是由内膜纤维化增厚,与平滑肌增殖而产生的,支架张开,内膜撕裂,平滑肌增殖就会在24至48小时内开始,糖尿病人由于激素分泌代谢紊乱,因此血管内膜增生要远比正常的病人活跃,请问法吉兹大夫你是如何处理这些病例的。”
“我们说过了,专家将会同时引进欧州最先进的药物专门针对这些病例予以处理。”
“那么,法吉兹大夫你又怎么解释,你收治血管粥样硬化在中度以上的病人,一旦内膜中层撕裂,大量的肝素也不会起效果。此外一旦粥样硬化处发生纵行深裂,病人将有可能在数天甚至数个小时之内死亡,请问法吉兹大夫,你又是如何处理这些病例的?”
翻译虽然是专业的翻译,但到底涉足医学不是很深,在傅听夏这么密集的发问底下连汗都冒出来了。
有美和的医师嘟囔道:“这翻译不行啊,怎么方博士不上去呢,他都快被傅听夏问到哑口无言了。”
“没看见这些摄像机吗?他方连云要是上去,除非他以后不要在国内混了,他都读到剑桥的博士了,这么聪明怎么会干那么笨的事情。”阿笨一边说着,一边挺自然地从那个医师的手里拖过了自己的白大褂,看了一眼四周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了傅听夏与法吉兹身上,他就悄悄拿着那团白大褂开溜了。
翻译道:“一旦病人发生血管再狭窄,我们将能通过再次植入支架或者进行心外手术来加以解决。”
傅听夏朗声道:“那么第二个问题,法吉兹大夫你是否遵从病人的知情权,尽到医师的告知义务,让病人能切实地了解,尽管心脏介入手术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但并不代表血管再狭窄不会再发生,你有无告诉那些糖尿病人,那些血管狭窄度高,病变支数多的,那些血管硬化程度高的病人,心内介入手术也许不是他们的最佳选择……相同的条件之下,你有无无差别化的对待本国的病人跟我国的病人?”
翻译的汗都冒出来了,傅听夏追问了一句:“像你曾经宣誓过的那样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见或地位的考虑,介于我的职责和病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