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抱着少年,小心着,轻脚来了营帐边,撩开了厚重的帘帐一瞧,里头果真没人。正想探身进入,忽然前方传来脚步声,阿丑只得闪身避开,躲了后面去。
待脚步声离去,阿丑才走了两步,怀里就有声发出了。
“送我到此且行了。”
阿丑低头一望,少年淡淡笑着,眼神清幽。不等阿丑回话,翻身落地,直直站在阿丑跟前。
“送我到此就行了,你回去吧!”少年面上有笑意,可眼底没有,阿丑看得清楚。
“昨夜你没进宫,可会受罚?”阿丑知违抗军令是要严惩的,昨夜少年被他阻拦,又被他带走。今早才送少年回来,不知少年会受何刑罚。
“昨夜我遇袭受伤,身处野外,昏迷自此。今早才醒来回了这里,谁人罚我?”言罢,少年弯下腰身,自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阿丑不知他要做何,想上前抢来,没想少年手快,当阿丑摸到匕首时,它已经插在少年的胸口上。鲜血涌出,汩汩流淌,令人心惊。
阿丑情急之下,点了少年的穴道,封住各大脉络。就是少年胸口的鲜血止不住,阿丑焦急万分,可少年不为所动,话语轻轻,“你走吧!我如此伤重,谁人不信我遭人暗算?”
“你可怨我?”阿丑环住少年的身子,手掌捂住少年的胸口,一不小心那露在外面的半截白刃就划破了阿丑的虎口。
少年笑着,从腰间翻出一块绫锦,“我昨夜没能进宫,此物也不能留了我身上,清王派你来拦我,也是因这物罢了!”
话落,少年将它扔给阿丑,阿丑没接住,凌锦落了地上。
“我无心伤你…………也不愿伤你…………”这刻,阿丑想喊出少年的名字,可喉咙里堵得慌,喊不出来。
“有人来了,你快走!”少年本想说什么,这时却没说,说的是让阿丑走的话。
也不等阿丑答他,少年稳住身体,推开了阿丑,转身就绕道营帐前方去了。阿丑分明听到声响,知少年倒下了,然而已有人发现了少年,他便不能出去了。
阿丑看看地上的凌锦,还是拾起来了,打开一看,眼中满是惊诧。凌锦下方还有一个大印,颜色鲜红,夺目得很。
阿丑虽不识太多的字,可凌锦上的认得大半,自然知写了什么。
在回望了一眼少年消失之地,阿丑将凌锦揣进怀里,转身离去。
阿丑手上的伤简单包扎了,血还在流淌,阿丑却没什么痛意。眼前总涌现少年自残的那一幕,少年的眼中有些冷,有些苦涩,只叫阿丑不能忘却。
阿丑骑着马,走得慢,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城门下见了城门关着。城门口聚着要进城的百姓,可城门大关,只得等候了。
阿丑抬头望天,天色正好,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些寒意。
阿丑一直等着进城,回王府去,看看王爷是否在府中。一直等到午时,城门才开了,只是城里出来一对士兵,在城门口贴了个告示。
阿丑凑上前去瞧了,说是城中正捉拿反贼,只进不出。
许多百姓见此,也不急着进城了,纷纷回了家去。阿丑牵过马匹,才上前就被人拦住了,阿丑想起腰里有令牌,拿了出来。那几人见此,脸上带了笑,迎他进去。
进城之后,见关门闭户,街上到处是捉拿反贼的告示,官兵四处追查。弄得人心惶惶,哪里还有闲情做生意?
阿丑走近,看了那告示,自然也看了告示上的人。那人面容温雅,眼睛柔和,不为是个俊美的男子。
可这人太熟悉了,阿丑虽只见过他几次,还是记得他的,不就是琛王么?
告示上说琛王某朝篡位,只是琛王昨夜逃脱,不知去向。琛王应还在城中,所以今日城中尽是搜查琛王踪影的官兵。
阿丑想还是赶快回了王府要紧,瞧瞧王爷是否安然无恙,才加快脚步,身后有马蹄声而来。阿丑回身过去,入眼而来的是那少年骑在马上,身后跟随将士。
少年身姿英挺,气质清华,面容俊美。眼中一片清冷,目光扫过阿丑也没停留,没一点温度。
阿丑晓得少年怨他,
只是今早少年才伤重,此时还骑马,身子定痛楚不堪。阿丑见少年面上虽每异样,但少年的唇色明显地苍白了,没那么红润了。
少年胸口的伤又晃过他的眼,少年会是怎的痛呢!
阿丑想追上少年,问问他的伤,问问他是否疼痛,可就是挪不开脚,眼睁睁地见少年远去了。
少年不见了身影,阿丑回过神,挪开了脚步,往清王府的方向行去。
阿丑回了王府,王爷不在府中,连穆总管也不在。阿丑沐浴洗身,换了干净的衣衫,就到前厅候着了。
一直等到夜临,冷风四起,王爷也还没回来。
阿丑今日米粒未进,也没觉着腹中饥饿,手掌上虎口划伤了,刚刚重新上药包扎过了。还是丫鬟见着血还没止住,硬为他上药包扎了,不然的话还留着血。
没见着王爷阿丑是不能安寝的,不时又想着那少年,心头一阵烦乱。
等不到王爷归来,阿丑就到大门口等候了,手里提着灯笼,照着夜黑,寻着王爷的马车。
快到亥时了,终于听了车轮滚动之声,马蹄声响清脆无比,在空旷的长街里显得清晰悦耳。阿丑听到这声儿,面上不在急切了,心头的石头也落下来了。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只见穆总管先下了车,阿丑见着穆总管就上前去了。穆总管见到阿丑微微诧愕,阿丑行了礼,进到马车里去,待他下车时衣衫乱着,唇也红肿。
“王爷!”阿丑扶着身边的人,手臂紧环着他的腰身,穆总管还在,他也没敢乱动手,规矩着扶着王爷进了府里。
“好生伺候着王爷。”进了屋,穆总管见着阿丑伺候着王爷,遣退了一干丫鬟,留阿丑了一人。
阿丑应了声,穆总管也没久留,听了房门声响,阿丑才敢褪下王爷的衣物。
阿丑不知王爷为何此时才回府,也不知那马车为何是宫里来的,车身还有皇家印记。更不知为何王爷为何醉酒,在阿丑的记忆中,这几年来王爷不曾醉酒过。
阿丑脱下了王爷的外袍,拿到一边放着,再回身时就见王爷靠在床榻里。眼眸光耀着,隐些妖异的色泽,似在掩阖,似在睁着,鬼魅且优雅。
“还呆着做什么?”那声音淡淡低沉,带着点诱惑。
“王爷没醉?”现在的王爷哪里有半点醉意?分明是清醒着的。
“你希望本王醉了?”殷子湮起身而来,勾起阿丑的下巴,低声笑着。
“只要见着王爷便好了。”阿丑低下头,小声开口道。
“你道本王留在宫里回不来了?”殷子湮的眼眸是美的,此刻也华丽,阴暗又魅惑。现在直勾勾盯着阿丑瞧,阿丑的面滚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