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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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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你为少爷洗身吧……”倩云将手里的帕子交给阿丑,退到一旁候着,也不管了。

阿丑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他自己擦擦身还行,要为别人洗身,他是做不来的,也不会。

“少爷……阿丑为你洗身……”阿丑不懂如何伺候人,更别说为三少爷洗身了,只是用帕子在三少爷的身子上轻轻擦着。

三少爷的身子小小的,颈子细细的,嫩嫩的,摸着就是滑腻一片。阿丑更小心了,就怕弄疼三少爷,替三少爷洗到腿下,阿丑也只是清柔抚过,但还是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三少爷在他怀里静得很,阿丑细细为他擦身,他是不在意的,闭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沾着湿意微微颤抖着。白腻的脸透着晕红,平时淡淡粉色的嘴唇此刻也是红艳艳的,就像阿丑第一次见时所想,三少爷的双唇若在红些,艳艳的,会更好看的。

“少爷!水凉了。”

桶里的水温凉了,阿丑低下头轻声叫着三少爷,三少爷像是睡着了,闭着眼,清淡的眉沉静舒展着,精巧的鼻直直挺立,那唇果真如阿丑想过的那样,红艳艳的,更好看了。

叫不醒三少爷,阿丑叫了倩云,倩云这才抱起湿淋淋的三少爷,用柔软的厚巾子裹住三少爷往外去了。

阿丑也出了浴桶,捡着地上被水溅湿的衣物穿着,冰冰凉凉的衣裳贴着身子,有些冷。

明日过后,他就见不到三少爷了,像弟弟一样的三少爷。

三少爷学武后,身子会不会好了呢?

阿丑只想着三少爷学武强身,忘了他的日后。

三少爷走的那日,阿丑只躲在门后边,偷偷目送三少爷。

阿丑不知三少爷何时回来,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三少爷,日后再无人像三少爷那样近亲他,不时护着他了。

第九章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一晃眼的光景,八个年头就过去了。

阿丑如今十四了,但他仍是夏府的奴仆,是夏府厨房里烧火劈材的奴仆。

自当年三少爷走后,总管便将阿丑带在身边,一年后总管突然得病猝死,阿丑就被拨到厨房烧火,这一呆就是八年。

在这八年里阿丑少见到二小姐,也少见到大少爷,每日只知干活,不知别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阿丑在厨房干活,每日早起晚歇,这日也是天不见亮就起了,早早地到厨房烧火挑水。昨晚才劈好了柴,今早不用太忙碌,柴火够用一早上,下午有农家送柴来便是要忙了。

春季凉爽,并不炎热,午时到临了,高高在上的日头也没那么烈焰,有风送来,令人感到阵阵凉意。

那少年靠坐在树下,看着年纪很轻,约莫是十四五岁,着一身素色布衣,一头乌黑的发用布条缠住裹着。一张脸有半边不能瞧,被紫红的胎记覆盖着,另一半脸肤色正常,但也极为普通,在常人看来,这张脸就是生得丑的。

少年阖着眼,仰着头,似在歇息着。

而此时,一道女声从远处传了来,“阿丑!送柴的人今日来不了了,刚刚托人送话来,便是要我们自个儿去拿柴火。”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醒了树下的少年,少年睁了眼,转过头,望着站在厨房门口的中年女人,便站起身来。

站起身的少年四肢修长,身形高大,不像十四五岁的样子,倒像是有十七八岁了。少年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向那中年女人,面上带着一抹憨厚的笑容。

待少年离得近了,女人对着少年说道:“不能歇着了,得出府挑柴火去。”

少年点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就拿着担子准备出府去。

“阿丑!你且等个片刻,你一人挑不回来,刘婶叫两人同你去。”女人说着就往外走了,留下少年一人等着。

这少年便是阿丑,八年的时间足够令他成长了,不再是当年那五六岁的瘦小孩童。他跟着总管的头一年身子就长了好些,虽还单薄,但并不瘦弱,比从前结实多了。后来总管死了,他被派到厨房,刘婶自小就怜惜他心疼他,怕他长不大,长不好,有好吃的总给他留着。几年下来,阿丑渐渐长成,不再瘦小身弱,刘婶才放下心来。

在厨房干活,早起晚歇,劳累不堪,阿丑干的活多,却没觉困乏,身体倒是越长越好。阿丑干活时想不了别的,努力干活,把活干好,累时倒头就睡,醒了便养足了精神。如此循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八年就这样过去了,阿丑没被重活压垮,倒是长成了一个高大健壮的少年。

下午阿丑和府里另两名奴仆外出挑柴去了,一直以来夏府的柴火都由一户农家送来,时日长了,府里便没到外面买柴火,都由那户农家送来,那户农家有了固定的买主后,每日送柴也准时。今日那农家不知为何不来了,给了那户农家一月的柴火钱,只得找人去把柴挑回来,不然就要多支出钱到外面去买。

从夏府到城外那户农家,不说轻装步行来回要一个时辰,阿丑他们回来时还要挑着重实的柴火,这来回怎么说也要一个半时辰。

阿丑他们回来时,刘婶在后门正等着,见了他几人急忙道:“快将柴火挑到后院劈了,厨房等着用,一会儿该误了晚饭了!”

三人挑着柴,快步进了府里,阿丑的担子相较于前面两人的要重很多,故而挑得吃力,步伐落在两人后头。

刘婶只和前面两人走得快些,说前面的两挑柴直接挑到厨房去,随后叮嘱了阿丑一声,让他不急,他肩上挑的柴送到柴房就可。

阿丑稳着肩上的担子,撑着重实的柴火,走得吃力,只得慢了步子稳住身子。额上渗出汗珠滚落,发鬓湿漉漉的,衣襟也是湿湿的一片,贴着青涩健壮的胸膛。他顾不上擦拭汗珠,挑着柴往柴房走,任凭汗水滚落,浑身粘湿闷热,难耐不已。但阿丑没想着偷闲,只想着刘婶的话,把柴挑到柴房。

由于肩上重物压身,阿丑只顾着稳好担子,没注意到前方走来一人,更没注意到那人的一身华贵锦衣被他所挑的柴勾住了。

那人迎面走来时,阿丑挑着柴低着头,只听到脚步声接近,也没抬头看那人,只当是到后院干活的奴仆。与那人擦身而过,阿丑也尽量往边上走了些,没想干柴竟勾住了那人的衣摆。阿丑停了脚,放下担子,回身就同那人道歉。

“走得急了,没注意到人来,多多担待!”阿丑刚说完,还没抬眼,那人就走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仰着头,冷笑出声。

“几年没见,你这张脸还是这么丑!”

阿丑望着眼前风度翩翩的美公子,身子顿时一怔,恍惚间脑海里闪过八年前那厌恶他的孩童,于是记起了这人。

有多久没见过这人了,阿丑不太记得,好像是他到厨房第二年后,这人没再辱他骂他,也没动手打他了,自然也是几年没见过这人。

阿丑到厨房干活后几乎没到过前院,多是在后院呆着,有时跟着刘婶出府添置要用的东西,再来就是到城外办事,除此之外也没到过别的地方,二小姐和大少爷便是少见到了。

他刚到厨房干活那段日子,二小姐不时会来厨房,他日日都能看到二小姐,后来不知为何二小姐渐渐地不来了,阿丑也没见到二小姐了。

“大少爷!”这人从前厌恶他,现在依然。

“我没想到娘还留你在府里,若我知道………这几年你就没那么好过了。”大少爷放下手,面上没什么神情,唇边勾着的笑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倒是好看得紧。

阿丑没敢再看他,只盯着他华衣下摆,挂着少许木屑,滚边的丝线也被勾断了。阿丑想到了八年前,知道这人不会这么轻易绕了自己,沉了眼,静静等待着这人的打罚。

立在他身前的人只是笑了笑,慢声道:“弄坏了主子的衣裳,一会儿你自去总管那里领罚。”

言罢,大少爷再不看他一眼,朝后门走了去。

大少爷为何出现在后院阿丑不知,他只知大少爷同八年前一样厌他之极,只是那厌恶的神态收敛了不少,不太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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