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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墨云书煞气滚滚,倏忽靠近,神识漫漫然一扫,却怔了下,继而明白过来,不禁震怒!哪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分明是他的嫡子墨恒在“残忍迫害”其庶兄庶姐,甚至还彻底废掉了墨问闲等人的丹田根基!
废掉某人根基有无数手段程度。像墨言被墨问秋废经脉、断双腿,时隔数年,墨恒单以《内景经》妙法化用三颗润经丹便完全将其治愈;然而现在,墨问闲、墨问秋等人却是遭遇到丹田毁灭性伤势,即便墨云书立即出手为其救治,只怕也难以完全复愈!
“孽子!怎敢这般歹毒!”
墨云书威严厉喝,已到混元门上空,英俊的面庞杀机森寒,有心出手却又顿住,剑眉朗目浮起不定惊疑——
墨恒区区十四岁少年,只修炼其母所传的空有奥妙、无有威能的青莲法门,两日之前还只是炼气中阶,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无,竟在两日之间晋升到炼气高阶,还能爆出这般近乎于化神修炼者的道行意境!更将十多个身怀不弱修为和法器的庶兄庶姐欺凌于股掌之上!修炼天赋如此之高绝?
“父亲救我!父亲救我啊!”
雪莲镇封秘术其实已至尾声,墨恒强行施展,并未发挥出其十成威能,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但那墨谌等人却不知晓,在听到墨云书终于归来时,就已经狂喜不尽,有的流出眼泪来,嘶吼着悲呼。
墨问闲、墨烟雨、墨烟城、墨将临四人也都先后激灵灵地从昏厥中稍稍清醒。墨烟雨三人修为低微,已是痛得出不得声,墨问闲则捂着破碎的丹田,痛苦地拼命嚎哭:“父亲!墨恒疯癫叛逆,孩儿未曾说他两句,就被他废了一身根基!妹妹只怕已经被他害死!父亲为孩儿报仇啊——”
一声嚎哭未落,又面色惨白、身心剧痛地昏了过去。
满园鬼哭狼嚎,重伤者倒地不起,冰雪中鲜血横流,墨问秋、齐红霄二人更是面目狼藉,不似人类,如此种种,凄凄惨惨,竟有几分鬼蜮肆虐、堕入拔舌地狱的悲烈景象。
唯有墨恒立在其中,不受环境所染,挺如硬玉,沉稳如山,毫无先前恨怒。
墨恒静静望着天上破空而至的墨云书,微微躬身,从容行礼:“孩儿墨恒,恭祝父亲万安。庶兄庶姐辱及嫡母,设计陷害孩儿,孩儿以礼法家规教导之。孩儿驽钝,若有不当之处,恳请父亲教诲。”
伍铭在天上凝眸震惊。任歌远、时竹镜、孔芝三人也早从琉璃宝车中飞身出来,望向混元门那处百丈冰风、雪莲坠落的镇封景象,无不惊讶。尤其任歌远,神识往墨恒身上一扫,面色瞬间大变。
虎玄青的神识轻轻黏在墨恒身上,见他怒过之后仍是清然傲然,宛似莲间君子,不为淤泥而污,心底欣赏之意更浓,便抛开墨恒是否倾慕蓝颜,直欲与其结交畅饮。
再听墨恒说话,他蓦地念及自身,心底又闪过一丝复杂。
他以前年少,曾经愤愤幻想,当年母亲被外祖强行带走后,他为人所欺时,本该如何应对?母亲被人提及时言辞羞辱,他又本当如何反击?他便幻想着诸多狠辣手段,也幻想着诸多犀利言辞,幻想得热血沸腾:我当时本该如此如此才对……可是当年早已过去,当年的怯懦发狂和愚蠢暴躁,早就愧恨晚矣,成为他年少时最细腻,也最刻骨的伤疤。
他如今自然早就不会那般幼稚,但偶尔的,也难免会觉得愧恨和遗憾。
而现在突然间,他遇到境遇与他当年略有相似的墨恒。
世间可悲者无数,他身在仙门,只为修身问道,不为慈悲渡人。原本只因苏廷无事找事的缘故,他才对墨恒多了几分留意,便觉墨恒本身性情气度令人欣赏。原本只是欣赏,直至如今,他骤然发现,原来墨恒的每一个神态、举止、反应,都如他幻想中当年自己的“本该如此”。
“狠若凶狼,雅如温玉。我当年之所求也。而今却只得凶狠,从未与温雅沾上关系。”
虎玄青念头电转,沉眸低语,大步靠近炼丹堂。
墨云书对墨恒的请安置之不理,英伟身躯从天而降,眼底杀意虽已沉淀下去,却还是逼视着墨恒:“些许言辞,就令你辣手至斯,分毫不念手足亲情?你之心性何其凉薄!怎堪为我墨家嫡子传人?”
浑厚的声音凌厉而威严,冷漠的眼神也似要将墨恒里外穿透,骤然低喝,“修养卑劣,还不跪下!”丝毫不给墨恒脸面,当众把墨恒先前的骄傲击成粉碎,沉重的修为气势更是如太衡山般压迫到墨恒身上。
墨恒双肩一沉,踉跄一退间扑通跪倒,面色发白,经脉伤势受到这等压迫,遍体生疼。他微微抬头,俊朗不凡的面庞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不敢置信,而后怔怔然闪过悲怒之色,再缓缓垂头,挺直跪着,迅速沉静下来:“父亲息怒,孩儿惶恐。”
虎玄青看得神情沉寒,在炼丹堂外微微顿住了脚步,径直向墨云书传音道:“墨天师太过偏颇,怎的不问情由便武断行事?寻常王朝中辱及皇后、谋害太子,无不是无赦重罪!莫非在你墨府中,庶子庶女陷害嫡子、辱及嫡母,只是不足轻重的小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