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柯老师突然独自一个人回来了。
一看到老师回来了，之前还在议论的人赶紧闭了嘴，低头假装在看书。
柯老师冲萧书薇招了招手：“萧书薇，过来一下。”
看到柯老师神情凝重，萧书薇便知道，陈桑妮的事一定闹到校领导那里去了。
走出教室后，柯老师对萧书薇说：“别紧张，不关你的事。就是杨主任想问你几个问题。”
萧书薇点了点头。
很快，萧书薇就跟着柯老师进了德育处办公室的门。
陈桑妮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杨主任正在教育她：“……同学之间有什么误会，咱们都可以解决，不是吗？干嘛一定要在网上发帖子呢？影响多不好？而且那些难听的词，什么婊啊婊的，那些都是没素质的社会人用的，咱们学生不能用……”
一看到萧书薇进来，杨主任便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来。
萧书薇还是第一次进校领导办公室，不由得有些紧张，于是腰板坐得挺直，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更一本正经了些。对于杨主任问的问题，她也都是如实回答，包括集体服被洒上油漆的事，她也都实话实说了。
见萧书薇说话有条有理，十分稳重，和摆出一副苦瓜脸的陈桑妮形成了鲜明对比，杨主任顿时很满意，心中原本就倾斜的天平又向着萧书薇偏向了几分。
于是她安慰了萧书薇几句，又对陈桑妮道：“同学之间嘛，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来，陈桑妮，过来给萧书薇好好道个歉。”
陈桑妮之前被训了二十多分钟，原本的愧疚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什么校领导嘛，果然虚伪至极！
嘴上说得头头是道，还说教育她是为了她好，其实还不是担心那个帖子会损坏学校的名声么？
……要不是她爸妈逼自己转学过来，她才不愿意来这种破学校呢！
于是听见杨主任这么说，陈桑妮心里一千个不乐意。
但是她还没傻到在老师面前甩脸子的地步，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到萧书薇面前，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萧书薇，那什么……对不起哈。”
萧书薇扭头看了她一眼，不用z君分析微表情，她自己就能看出陈桑妮的道歉毫无诚意。说老实话，她还没完全消气呢，看到陈桑妮不情不愿道歉的样子，她觉得有点烦躁。
于是她冷淡地“噢”了一声就别过头去了。
杨主任也看出这俩女生之间的剑拔弩张，知道这矛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化解得了的。而且这个陈桑妮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她父母究竟是怎么教育的，怎么连当面道个歉都不会？
杨主任清了清嗓子，道：“那先这样吧，萧书薇，你先回教室去上自习。”
萧书薇点点头，和老师道了别，就回教室去了。
第二天，陈桑妮的处罚决定便下来了。
德育处的杨主任特意在广播里宣布了这件事。她说，陈桑妮同学在网上用低俗的语言刻意抹黑同班同学，还故意破坏运动会集体服，影响恶劣，所以被记过处分，以儆效尤。杨主任还说，以后禁止本校学生在公共论坛里发帖议论学校里的事，发现一次就记过一次。
虽然规矩是定下来了，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公共论坛都是匿名的，只要不像陈桑妮这样透露太多信息，谁知道哪个帖子是谁发的？
柳絮中学有个规矩，所有的记过处分都会用大号字体印出来帖在校门口的告示牌上，再加上杨主任的广播，几乎全校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其他班的人不认识陈桑妮，所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十分关注这件事就是了。
处分决定下来后的第二天，陈桑妮就旷课了，之后连续两天她都没来上学。
直到运动会的前一天，萧书薇才从自己老妈口中得知，陈桑妮又转回原来的学校了。
转学的具体原因萧书薇自然是不知道的。
实际上，陈父一听说自己女儿干的蠢事成了全校的笑柄，觉得太丢人了，就把陈桑妮狠狠地骂了一通。然后他和妻子一商量，觉得女儿大概没法在原来的学校继续呆下去了，于是就托关系，让陈桑妮转回原来的学校了。
不过反应最激烈的还是云静华。
直到陈桑妮转学，她才从陈颜生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知道自己女儿被欺负了之后，云静华又惊讶又生气，惊讶的是萧书薇竟然一个字都没跟自己提起，生气的是，陈桑妮这小孩看起来挺阳光的，怎么心思怎么阴暗？
云静华从网上找到了那个帖子，打开一看，更是气得要命。
现在的小孩怎么这样讲话？
什么叫婊？那不就是妓.女嘛！哪有随便就骂其他小姑娘是妓.女的？
这些年轻人，张口闭口就是心机婊啊绿茶婊啊的，是她脱离网络时间太久了，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晚上，云静华把陈桑妮转学的事告诉了萧书薇，又问了问萧书薇学校里的事，萧书薇都一一作答了。
然后云静华责怪道：“薇薇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萧书薇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没想过找云静华求助。
从小到大，每次在学校受了委屈，她第一个想到要求助的人从来不是自己母亲，大概是怕母亲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反而又把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见萧书薇不说话，云静华叹口气，道：“我知道我以前老是批评你，可能你心里多少也有点恨我……”
萧书薇赶紧道：“没有啊，我干嘛恨你？”
疏离感是有的，但是恨还完全谈不上。
云静华早上四五点就起床给她做早餐，还为了她把原先的好工作都辞了。所以，萧书薇知道母亲是很心疼自己的，只是某些时候用错了方法而已。
云静华勉强笑了一下，又道：“自从你上了中学……咱们娘俩好像交流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萧书薇沉默了一下，点了一下头：“是吧。”
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己母亲说这样的话。
“不过以后就好了，以后咱们有机会就好好聊聊天，就像现在这样。”云静华说，她看了一下表，笑了起来，“你看看，咱们光顾着聊天，时间都不早了，待会你爸要回来了，我先去做饭吧。”
萧书薇站起来主动帮忙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