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纪尘,非但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反倒侧过脸,一脸宠溺地望向身边的人。
许于迟乍见这一幕,更是心头火起。
凭什么?!
许于迟用力呼吸几次,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内心翻滚的所有情感,都在驱使着他,上前拆散这两个人。
在心里厉声而尖锐地,不停地不停地回荡着那三个字——凭什么?
分明是他,先遇见纪尘,然而结果却是,对方直至现在,都记不清自己的模样。
许于迟原本也并不在意,他也曾乐观地想过,只要自己能继续喜欢下去,就行了。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站在纪尘身边,与他并肩同行。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同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一个为之努力的方向——
如果大学,他能靠近纪尘所在的同一所大学,那么,他必定会费尽心思,取得与他并肩的权利。
因为,许于迟已经不能仅仅满足于,永远在身后,望向那道背影了。
因而,许于迟从一个只会背后搞小动作的胆小鬼,在那段时间里,暂且变成了堂堂正正努力的人。
最终,他咬紧牙关过后,还是如愿考进了,纪尘所在的那所大学。
他私底下调查过许多,认为自己已经特别懂纪尘了。
许于迟知道纪尘吉他弹得好,到了大学,必定会加入社团——
所以,他用一个暑假,磕磕绊绊学到了入门级别。
即使他真的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而且无论如何也无法喜欢这些东西。
可那又怎样呢?纪尘喜欢就好了。
新入学后,办理完各种手续,他随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入吉他社。
新生见面那天,他背起不久前买的吉他,流着汗,第一个奔进了室内。
他占据了角落的位置,亲眼见得原本寂静而荒凉的地方,渐渐变得闹嚷起来。
许于迟假装认真联系吉他,以躲避上前聊天的陌生人,却弹得很不走心,过一会儿就要抬眼偷偷忘一次。
每次都是徒劳,可他却仍旧满心欢喜,等待着许久未见的那个人前来。
这一次,你一定会记住我了吧?
琴弦将指腹磨出了茧,他小心翼翼想道。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以后,等他抬起头来,惊喜还没能在眼睛里存活过五秒钟。
他就亲眼见着,那个被他期待了许久才得以相见的人,快步走进来后,径直去同另一位男生并肩了。
两人站在不远处,经受社长的怒意,两人的姿势都相仿,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偶尔还会对望一次。
许于迟瞬间僵硬起身子,在某个瞬间,当他望向那两个人时。
总觉得,自己从那两双眼里,瞧见了,某种非同寻常的情绪,从眼底渗出,最终萦绕于两人周遭。
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弹奏的许于迟,硬生生隔离在外面。
好不容易,他平息下骤起的怒气,努力安慰自己,不要为了这种小插曲,而破坏计划已久的“偶遇”。
纪尘原本就爱帮助别人,朋友从来就没少过……什么眼神不对劲,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吧?
他深吐出一口气后,埋下脑袋,眼不见心不烦地假装弹奏着,竖起耳朵。
所有的隐忍,直到那一刻,他费尽心机,紧张地站在纪尘面前时,就被乔一弦轻飘飘的几句话,毁了。
他即使进入了这所大学,仍旧抓进不了机会,与喜欢的人朝夕相处。
想要得到的,却全都没能得到。
许于迟怒意翻涌,嗓子像被勒住了,他偷偷地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给了乔一弦。
渐渐,他开始压抑不了情绪,甚至在某天,纪尘还在旁侧时,许于迟就恶狠狠地,对乔一弦发出了挑衅。
哪料对方对于这些言语,丝毫没有收到影响,反倒开始用戏谑和怜悯的目光,望向自己。
许于迟嫉妒,愤怒,只想要击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却苦于没有战斗的途径。
等到很久以后,他窝在无人理会的练团室里,茅塞顿开——
既然,纪尘那么爱音乐的话……如果能够成为很厉害的音乐人,一定能让他刮目相看吧?
所以,无论许于迟如何厌恶团里其他人,仍旧从那天开始,每日坚持去练团。
即使很久以后,他弹得依旧不算多好,毕竟天生缺了那么些灵气,可至少比那些不愿意努力的人,好了一点。
某天,他在无意中听说,纪尘他们要参加某个比赛后……
许于迟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干脆就采取迂回战术,费尽心机说服其他人,让他们从其他赛区参加初赛。
本来这个比赛,报名参加的人就不多,而正巧的是,刚好撞上某个赛区,只有两三个团报名参加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努力练习过的,许于迟他们靠着那份投机取巧,以及一点点运气,闯入了决赛。
许于迟想过很多,想他如果碰见那两人,该用怎样的言语,去同乔一弦宣战,才能显得自己比他高了一等。
可惜,许于迟的满腹想法,却在乍见那两人交握的手时,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