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倒也罢了,严延年明明知道林氏绣纺是林氏的嫁妆。
虽然是七月的天气,赵义的背后一阵阵的凉意。
见赵义那个样子,东市长丞也有所猜测,便给刘二甩了几个钱道:“拿去喝酒吧,云氏绣纺给我盯着,有什么事情来报我。”
赵义强撑着和东市长丞在横街大道分别,本来他想请对方喝酒,东市长丞看出他有心事,只道:“赵兄还是先忙正事吧,若有需要小弟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也不勉强。这事的确需要找林氏商议一下,最主要的是,他自己得先冷静冷静。
赵义苍白着脸回到了家中,直奔内院而去。
黄姬带着玉棠站在二门等他,赵义这两日只到林氏那里去,黄姬想大人素来和夫人好不过三日,便来截他。
不料赵义见了满面笑容的母女两个,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便直奔林氏的大屋去了。
玉棠跺了跺脚:“阿父,怎么这样。”
黄姬脸上也很不好看,若是以往,大人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到她屋内坐坐。这几日大人的行为很反常,若是以往,还可以借着去夫人那里请安,给大人献殷勤,勾过来。现在林氏不要她们去请安,这样去了就是明摆着和夫人过不去。
丁姬那顿打,让黄姬明白了夫人也会发作。
撇了撇嘴,黄姬道:“大人的新鲜劲一过完,自然就又来找我们了。丁姬眼下还未好,等好了自然会在大人那里吹风。”
“也是,夫人和阿父好不过三日,就要吵架。等着瞧吧。”,玉棠笑嘻嘻地道。
只有主母和家主不和,小妾们才有好日子过。黄姬和丁姬虽然为了争宠会耍小动作,但在对付林氏上却是一致的,想尽办法要让林氏和赵义不合。赵义越对林氏不满,她们就越容易从赵义那里拿钱拿物。
赵义那里知道女人的那些花花肠子,就连林氏都不太懂怎么管理内宅。
大屋里,娇娥和林氏在画新绣样,广哥在一旁的沙盘上练字。夏婆子和阿里跪坐在一侧缝袜子,绣帕子。
见赵义进来,几个人都是一愣。
“大人,您回来了。”,林氏连忙上去迎着,又对阿里道:“快去把大人的常服和木屐拿来。”
夏婆子去打温水,林氏亲自拧了帕子,给赵义搽汗。
娇娥端过来一碗酸梅浆道:“阿父,这是大表哥送来的酸浆,喝了特别解暑,外面闷热的,阿父一身汗,快喝点。”
广哥一心想着在阿父面前表现,也扑过来,笑着道:“阿父,今日广哥乖,学了很多字。”
看着林氏和儿女们和和乐乐的,赵义的心又慢慢地定了下来。
纵然是严延年几年前就开始算计他了又怎么样?他赵义也不是个软蛋。
☆、第20章 为敌
赵义进门前,林氏正在问娇娥,为何昨日绣技大涨之事。她正想着法子搪塞,就见父亲脸色苍白地进来了。
父亲接过酸梅浆的手有些发凉,娇娥心下有些狐疑,阿母说父亲去东市上查云氏绣纺的市籍,莫非查出了什么隐情不成?
她献着殷勤道:“阿父,您还没有进食吧,女儿给您盛饭去。”
肚子也应景地响了几声,赵义确实饿了,他点了点头。
娇娥连忙去了厨房,摆了食案上来。
林氏不知赵义今日打探完情况会不会来这里进夕食,还是准备了他爱吃的几样菜。
赵义坐下,慢慢吃起来。
母女二人坐在一旁有说有笑,广哥练笔之余,不时还来父亲这里馋几口菜。赵义的心慢慢的暖了过来。
进完食,他有了几分力气。
灯下林氏和娇娥秀丽的侧面,如此相像。五岁的广哥像个玉面童子般,认真地在沙盘上连着字。
赵义慢慢地漱着口,笑了。
娇娥给母亲施了个眼色,林氏便转过身来,对着赵义道:“大人,今日可是查到了什么?”
“娇娥,你先带着广哥下去吧。”,赵义想先把女儿支走。
“女儿不走,女儿已经大了,绣纺的事为什么不能让女儿也听听。上次打擂台,还是女儿绣赢了那云氏绣纺呢。”,娇娥撒着娇。
赵义本就有些愧疚,平常必会为了当街绣花的事训斥娇娥几句,今日也做罢了。他点点头道:“也好,你留下吧,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你们什么事呢。”
绣样怎么传到云氏绣纺的,赵义也有些怀疑是不是从自家后院传到严家的,毕竟林氏是个不会防人的。
夏婆子便要带着广哥下去,广哥越来越敢亲近父亲,小郎君抱着赵义的腿,仰着脸道:“阿父,广哥今日学了好多字,乖不乖?”
赵义摸着二郎的头道:“二郎乖,先睡吧,明早阿父再考你。”
听了这话,广哥点点头,走了。
娇娥有些高兴,要是阿父能日日和母亲这般,该有多好。
林氏却没什么表情,赵义太难猜了,随他去吧。
坑坑巴巴地将情况说完,赵义觉得心里轻松多了。林氏愣怔着,手中的绣圈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
“夫人,莫怕,这事是冲着我来的。”,见林氏那个样子,赵义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这事都是因他而起。但女儿就在身边,他想将林氏搂进怀里哄一哄,也不方便。
娇娥听了也是吓了一跳。这云氏绣纺原来是严延年的背景,也就是说,前世父母和离有严家的功劳,父母和离,林氏绣纺本就维持的艰难,又失去了父亲的庇护,是被云氏绣纺挤垮的。
而李梅手里捏着母亲留在赵家的一半绣纺的份子,只需要略动手脚,便将整个林氏绣纺接管了。
有了云氏绣纺和林氏绣纺,便等于有了整个长安城大半的绣品份额,流往外地绣品七成以上的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