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经常一个人上学,放学了也一个人走,会习惯的多走一站路,这样再搭车不会太挤,能有座位。顾宁喜欢坐在凌窗的最后一排,这样的话,车厢里再多的人也挤不到。
何景放学后跟了两次顾宁,甚至有次,还跟着顾宁上了公交车,坐在了顾宁旁边,不过顾宁当时在听mp3,所以全程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有他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这么跟了几次之后,何景就放弃了,他觉得这种方式有点太变态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何景也不清楚,在他心里,喜欢两个字就等于“顾宁”两个字,等于她的名字。
他曾经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顾宁,后来仔细的琢磨后明白了,自己没有理由不喜欢顾宁的,对方成绩又好,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而且还低调。
总之,顾宁的每一点他都喜欢就没错了,他甚至分不清,是因为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而喜欢顾宁的,还是喜欢顾宁,才有了喜欢的类型。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何景突然脑子一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和顾宁表白!
结果不是失败,是当事人压根儿都没出现,他被校长骂了一顿,还是当初从福利院走出了的一个姐姐,知道了帮他说了话。
其实何景知道学校不会开除他的,他是体育特长生,初中就是破格录取,班主任找他谈过,只要他每年代表学校参加市里面的运动会,可以提前保送他上本部高中。何景知道体育特长生大学录取的分数,比着文化要低很多,而且特长好的话,也是可以保送大学的。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不能念大学,他只是不想念而已。
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也不想大学毕业后当个体育老师什么的。
一直到初中毕业后,发生了一件事,彻底的改变了他的轨迹。
他父亲从前的朋友找到了他,说是要带他走,那个人就是黑白都吃得开的萧老大,当时何景得罪了一些人,不得不走,而且他不想再那么狼狈的出现在顾宁面前。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更不知道自己父亲又这么一个朋友,前途未卜,就像是闭着眼睛下注一样。
萧老大把他带回去后,也不说什么,给他拨了几个人就让他去管场子,前面几个月,何景过得很艰辛,周围那些人和学校里的人截然不同,有的人身上甚至背着人命,浑身的煞气,他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
他的适应力很强,连着萧老大也很意外,渐渐的开始倚重了起来。
外人都说萧老大自己儿子不重要,重用一个外人,儿子就算是再草包,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这一点,何景也觉得奇怪,后来他终于知道原因了。
他是萧老大的私生子,萧老大搞大了自己兄弟的老婆,他是萧老大的儿子,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何景觉得,他是谁的儿子都不重要,上一辈的恩怨也不重要,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所以,完全没有必要纠结这些,姓萧的要不是几个儿子都是草包,又怎么会把他找回来,当初他刚来,姓萧的把最复杂的场子交给他可不能说是善意,何景也知道,对方就是在考验他,考验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父子俩间的亲情十分的单薄。
萧老大需要一个人继承自己的衣钵,何景需要一个平台,互相利用罢了。
从始至终,他只是他自己。也许真的是血脉关系的作祟,何景发现自己很适合这行。
爬得太快,自然会惹了众人的眼红,让一群心狠手辣的人心服口服是不可能的,只能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才能有威慑力,这个行业,从来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何景混迹久了,竟然也变得麻木了起来。
不过,每次何景想到顾宁当初劝她的话,他都会瞬间的清醒些,别人的话他不听,但是顾宁说得话,他每个字都记得清楚。
他是做这一行当的,顾宁却要他凡事留有一手,与人为善,有时候想起来,何景会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笑得时候,心瞬间也会变得柔软起来。
后来,顾宁的话又救了他一次,萧老大的两个草包儿子,做了一个圈套让他钻,故意挑衅,在他手下的人都义愤填膺的时候,何景瞬间却想到了顾宁的话,冷静了下来,所以并未上当,算是逃过一劫。
也是因为那次的事情,让萧老大对他两个儿子完全的失望了,更加的倚重何景,何景可谓是扶摇直上。
这个世界,黑白之间是无数的灰色,就算是不是白色,何景也不想让自己完全变成黑色,因为他知道,顾宁一定不会喜欢,他有意的去减少接触那些犯法的事情。
事实上,他觉得顾宁很聪明,应该隐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心里有了忌惮,这个世界,谁都他失望,他都不在意,但是唯独顾宁不行。
何景有的时候会想,要是没有顾宁这根绳子拉着,自己还指不定肆无忌惮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也说不定。
不过,幸好遇见了顾宁,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让他觉得,老天其实对他不薄。
——
看到了顾宁被推入了产房,何景手都在颤抖,他一直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难熬,他甚至想代替顾宁去受了这份苦。
过程并不顺利,顾宁推出产房的时候,精神已经恍惚了,她伸手擦了擦何景眼前的泪,张了张嘴,“别哭。”
第112章 番外二
何景梦见自己站在一个人的墓碑前面神情悲切,空气中仿佛都是流动的忧伤。
他看见自己在哭。
那个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的人是……顾宁……
何景心穆然的收紧,像是一瞬间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离了,那种鲜明的感觉,让他下一刻睁开了眼睛,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原来只是一个梦,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站在墓碑前的那种痛彻心扉。
就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也变得不重要了……
何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明白自己刚刚只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快步的走到旁边的一个摇篮便,念念已经醒了,伸出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有人把她抱起来。
何景女儿抱了起来,手接触到肉呼呼的孩子的时候,心里的严寒一瞬间被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