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对于祁承乾来说简直是酷刑,虽然有孩子、有楼沂南的陪伴,但被闷在屋子里面、不能够见风什么的真是够了,想想女人真是艰难,孕子、生产、坐月子一系列的事情结束后,除了多了个甜蜜的负担之外,身材还会走样、多出一身的肥肉,腰上多出来的那些肉捏一把简直让人无法面对。其中艰难没有真正体会过是无法感受到的,祁承乾算是真切的体会了一把,因而内心深处对故去多年的母亲也是由衷的感激。
终于被放了出来的祁承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痛痛快快的洗一个澡,将自己整个的埋在水里面这才觉得活着就该如此啊!
祁承乾洗澡的功夫,楼沂南正抱着他们家的枞儿站在窗前哄着,孩子与出生时已经大不相同,皮肤更加的白皙滑嫩,脸颊上的两团肉也被养得肉嘟嘟起来,楼沂南也从一个带孩子的新手变成了好手,换尿片、抱孩子哄着睡觉等等都越来越灵活了。
孩子大名祁一宗,并没有按照祁家的族谱来,自己取的名字更合他们自己的心意。与大名比起来,楼沂南更喜欢的儿子的小名,枞儿。枞,一种常绿的高大树木,又称之为冷杉,冷杉能够在阴凉、寒冷的气候生长,成林成片,远远看去坚韧挺拔,取这个小名便是希望孩子能够如同冷杉一般茁壮成长、坚忍不拔,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够勇往直想、向上生长,成长为如松似柏的真男儿。
“枞儿真乖,我们枞儿满月了呢,父亲送给你一匹小马好不好,也是刚刚出生的幼崽呢,等你长大点儿了就可以骑着到处走了,好不好啊!”楼沂南怀抱着儿子温柔的说着,捏着嗓门,从来就没有这么细声细气过。
“啊啊……”枞儿奶声奶气的叫唤着,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突然就握着楼沂南的一根手指,然后就对这个手指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就算是稚嫩的眼睛里尚不能完全理解手中握着的究竟是什么,但并不妨碍枞儿握着手指想要占为己有的想法。嫩嫩的胳臂抓着楼沂南的手指就要往自己的身边拿,其对自己喜欢的事物的占有欲那完完全全的继承自自家的父亲,至于其他的性格还待开发。
楼沂南配合的放松自己仍有儿子抓着手指,听到身边有声音传来,高兴的对来人说道:“阿乾你看啊,咱儿子力气真大。”说话的功夫轻轻的抽着手指,轻易了还不能够把手指从枞儿的拳头里头抽出来,可见小孩子的力气真的挺大的,称得上天生神力了,据说楼沂南小时候也是这么个样子。
祁承乾走上前凑到楼沂南身边看着孩子,嗔怪道:“霸道的性子可比力气大多了,喜欢了就不撒手,还一定要拽到自己身边来。”吃奶的时候也是如此,嘴巴里吃着,另一只嫩嫩的小手还要霸占着另外一边的奶奶,要是有人去把他的手拉走,他就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就那小爪子嫩成那样,刚出生的时候都不怎么抬起来,就表现出了极强的占有欲,性格中的霸道毕露无遗。
楼沂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傲然的抬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祁承乾听了都不想说话了,摇摇头,“孩子满月,你爹爹、娘亲他们都要来?”
“是啊,还有祖母和小妹、妹夫他们,都要来,还要带来孩子其他几个姑姑、姑父送的东西,唉,这就不是在京城,不然贺咱儿子满月的不要太多。”楼沂南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祁承乾的长子出生了,但事实不能够啊,简直憋闷。
“祖母也要来,让老人家受累了。六娘成亲的时候我们也没有过去,等她来了要补上贺礼。”
六娘是在二月初一成亲的,就像是楼沂南说的,不是在京城,所以没有在京城的时候那般的热闹与繁华,但胜在情真意切。楼沂南的重生能够改变六娘的命运,让六娘与义兄在一起和合美满,这比什么都要好。
“六娘能够理解的,我之前备了礼物送了过去,等她来了再给他们夫妻一些好东西,六娘最喜欢酿酒,我问了梁梧昇要了一些酿酒的方子和一些小窍门,保管她喜欢。”
祁承乾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到自己要送什么给六娘,毕竟,这是以另一种身份的第一次见面。
其实不用祁承乾多虑,楼家的人都很喜欢他,也很喜欢他生的孩子,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有违常理就另眼相看。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楼家人来的时间相当的短暂,星夜而来、漫天星辰的时候又走了,满打满算也才来了两天整。
“回去吧,孩子这么小别让他在外面受风了。”楼振山挥手让两个人回去,别在外面送了。
楼沂南用大氅包着儿子,单手抱着,空出的另一只手挥了挥,“知道了,爹爹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爹爹你们在路上慢走,别急着赶路。”楼沂南话音刚落,祁承乾就如此说道,说完后面上带上了不自然的绯红。
楼振山听了“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回吧!”
星夜之下,送别了亲人之后,楼沂南与祁承乾抱着孩子慢慢的往回走,夜晚风凉,风一吹仿佛就带走了很伤的暖意,让人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楼沂南让祁承乾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站过来点儿,我给你挡挡风,外面风凉,挺冷的。”
“给枞儿也遮遮风,别受风了。”虽然心里面心疼孩子,但祁承乾并不后悔带着枞儿一起出来送送楼振山他们,毕竟是孩子的祖母、祖母,能够从他们的眼中看出对孩子的不舍。
“这小家伙刚才的时候还精神十足,睁着眼睛看爹爹与娘亲,等爹爹他们一走了,立马就睡着了,真是有良心的孩子。”田地别人好,孩子自家好,楼沂南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态,自己孩子打个嗝都觉得比别人家的孩子要来得响亮,这种心态估计要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哪。
祁承乾已经麻木了,他怎么就没有觉得这么一小团小肉疙瘩多么的厉害,也就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上那么一点点、厉害上那么一点点,以后有他和楼沂南的教导,成就肯定不同凡响。
其实说到底,祁承乾和楼沂南想的是一样的,只是一个内敛、一个外放,但殊途同归,躲在厚实襁褓和大氅内的小娃娃都是他们的心头宝。
心头宝六个月大的时候笑起来乐咪咪的,张开了许多的孩子能够看得出来眼睛和祁承乾很像,至于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楼沂南小时候的翻版,这就是两个人结合下的产物,不用说就知道是谁的孩子。
这一日万宁有祭奠仪式,作为容州之主,祁承乾当然要去参加,楼沂南就不便前往了,因此开始了新一轮的围剿山匪。大帐之内,桌案之上,一个穿着红肚兜、外罩鹅黄色小褂子的胖娃娃趴在一大堆的文案之上,嘴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自己一个人懂的话,这边摸摸、那边看看,忙得不可开交,而桌案后面楼沂南一边看着一件文案、一边注意着儿子的动静,要是祁一宗往桌案边缘去了立刻就挡住,这么小点儿东西探索欲望极强,屡次往桌案边缘探索,小小的桌案已经关不住他了。
就在小娃娃快要没耐心的继续趴在桌案上的时候,有一人掀开了帐帘走了进来,正是吴静深,穿着一身铠甲、身上尤带血腥之气,面上的狠历也未褪去,看到桌案上趴着的娃娃吴静深也没有表现出错愕,对于楼沂南将宁王爷的儿子抱来抱去、还抱到营帐之内的事情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楼沂南都跟着祁承乾来到了万宁,明眼人一看就能够明白他们的之间的关系,更何况楼沂南并未在“鹰隼”的主要成员面前有所遮掩。
“禀告主子,山中的猛虎寨、飞鹰帮都已经被攻破,擒获山匪六十七人,缴获银一万七千八十两,金五百二十三两,古董字画七百二十三件,丝绸、茶叶三百七十六箱,萧国制造的弯刀二十八把。另茶叶商人三人,镖师十一人,女子二十六人。”吴静深从怀中拿出账册,将账册递给了一旁伺候的松烟之后继续说道:“猛虎寨、飞鹰帮是这一片最大的山匪,其他还有零星的几个山寨也已经被攻破,林军师正在清点,详细的情况等会儿送过来。”
“做得很好,擒获的山匪全都斩杀,商人、镖师、女人都送去官府,其他的金银字画丝绸茶叶都收入库中,让军师想法子将丝绸茶叶变卖成金银,字画留着。还有那弯刀送入武器库。”楼沂南翻着账册,心中满意,剿匪果然是最赚钱的行当,随后执笔在手旁的册子上将猛虎寨、飞鹰帮划去,上面被划去的山寨占了七成,还有三成也要一一解决。
在楼沂南强势的剿匪行动下,剩下的山寨无不人心惶惶,有靠得近的已经做好了联合,准备一并抗敌。但商道就那么长,油水也就那么多,为了抢夺更多的资源,平时大家关系就很紧张,现如今表面上结成了同盟,暗地里还是互相做着提防,楼沂南使了个反间计,不用他出手,里面就窝里斗了。
楼沂南剿匪可谓是满载而归,怀里头抱着儿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心里面盘点着这一次出行的收获,前方有人起码飞奔而来,待人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梁梧昇。
梁梧昇胳臂上多了条伤口,身上狼狈不堪,而她先前是跟着祁承乾去万宁寺祭祀的。
☆、第六一章
剿匪那么血腥暴力的事情,梁梧昇可没有兴致跟着去看,于是就凑热闹随着祁承乾一起去万宁寺参加祭祀。万宁城乃是祁家祖祠所在地,虽然不如大齐朝那么风光了,但该坚持的还是有的,就如此次祭祀。
祭祀日子定在大齐朝开国皇帝的诞辰那一日,正好是万物复苏的日子,由此来祈求上苍保佑祁家上下平安顺遂、保佑大齐国泰民安、祈求五谷丰登……祭祀的地点便是在万宁寺。
万宁寺里头正如楼沂南说的那样,保留了很多古迹,石碑、石刻等都是有着年头的老物件儿了,还有很多大齐朝时期大文豪留下的笔墨,要不是万宁偏远、比邻夏国,又有山匪为祸,不然就靠着一个万宁寺万宁城就能够兴旺发达。
今年与往年的祭祀不同,今年万宁城来了一位王爷,那可是万宁最大的官,老早的时候祁家的族老、当地的乡绅就开始为祭祀做起准备,以期今年的祭祀能够与众不同、从而给万宁带来新的气象,故此今年的祭祀活动时间比往年要长一倍,从卯时初刻一直到辰时末才结束,用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可谓是声势浩大,着实让祁承乾一行人开了眼。万宁的祭祀与京城以及江南的都不同,充满了北方的特色以及万宁当地的风格,据说仪式当中还有从大齐朝传过来的东西,并且还受到了夏国的影响,算是博采众长。
乡野之气与大雅之风融合在一块儿,颇有意趣。
回来的路上梁梧昇还在琢磨着祭祀中的舞蹈,手指在空中画着圈圈,正准备着回去后就和林明修说呢,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一支箭直直的从窗户里射了进来,毫无准备的她就被锐利的箭头划伤了胳臂。
说起发生的事情,梁梧昇还胆战心惊、后怕不已,“对方早有准备,一开始就射箭,很多很多箭,好像用不完一样,我们毫无防备只能够寻找地方躲避,后来又冲出一波高举大刀的人,那些人穿着夏国士兵的衣衫,冲过来就砍人。”梁梧昇缩在凳子上拼命的发抖,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林明修的衣摆,有林明修在一边,她算是找到了主心骨,说话的时候不是镇定自若,但也是条理清晰,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说明。“那些人也不知用了什么,人闻了就会晕倒,他们的目标是王爷,王爷那儿的敌人最多,我吓坏了,根本就不知道逃跑,还是小饼子推了我一把,掩护我上了马,让我逃了出来,让我过来找校尉,不知道小饼子、小意还有王爷怎么样了,校尉要快快把他们救出来……”
楼沂南按捺着震怒与焦急的心情,听了梁梧昇说完,知晓事情的原委之后立刻点兵,让吴静深整装人马,即可启程。但他放心不下怀中的孩子,在孩子粉嫩的脸上亲了又亲,枞儿也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两只小手也握着拳头,黑亮的眼睛里面满是懵懂,脑袋随着楼沂南的走动而转动,仿佛是在害怕被父亲给丢下一样。
看到儿子这样,楼沂南的心都揪了起来,捏了捏儿子的小手,“乖乖的在家待着,父亲待会儿就带你爹爹回来。”狠心的不去看孩子的小脸,楼沂南将孩子交给了石墨与秋霜照顾,特别叮嘱秋霜一刻不离的待在枞儿的身边,叮嘱完后就让人护着枞儿尽快回老宅,并且吩咐林明修在他和祁承乾回来之前主持大局、严守老宅,不放任何人进去。
快马加鞭,到了敌人突袭的地方,用尸横遍野来形容并不为过,楼沂南当下心就一沉。
“主子,他们都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吴静深探查之后立刻回禀。
楼沂南扫了一眼就发现了祁承乾的马,策马过去在马鞍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寥寥数十字,扫一眼便知其中意识。楼沂南一脸冷然的将在祁承乾马上的纸条捏在手上,“轻点人数,与我一同去夏国。”
纸上写着,夏国大公主有请楼校尉前往莫林城相聚,到了那边便可以见到想要见的人。
万宁城已经是大齐国的最北边,但并不就在边境线上,再往北穿过崇山峻岭便是夏国,虽然直线距离才十里路,却有着天然的山林作为屏障。只是这道屏障并不长,只保护了一个窄小的北面,其他开阔地方就像是对大夏国敞开门户一样。这些暂且不提,就说这莫林城就在万宁的东北方向、山林的后面,从万宁直接过去要破费一些功夫,因此商队都是从建州城的商道绕过万宁进入莫林城。大齐国与夏国有商贸来往,要是没有山匪为祸,建州那儿的商道别提多么的繁华了,也能够带动起容州的生意来,楼沂南剿匪一方面是收集物资,另一方面就是在开拓商道,让更多的商人从建州城这儿的商道进入大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