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郑灵燕在宫女的搀扶下,急匆匆地离开文英殿,狼狈非常。
殿外的动静闹得大,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楼氏与滕文奇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了一点骇意。他们不知道郑灵燕跌倒撞破了头是不是滕辉月做的手脚,但后面那宫女要为郑灵燕请太医,被她拒绝了,两人都同时有种“这事儿没完”的感觉。
主位上,滕辉月面无表情,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奔雷的皮毛,把奔雷抚得舒服地眯起眼,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儿。阿劫打着小呵欠,黑葡萄似的眼半闭,朝滕辉月挥动小手讨抱。
滕辉月对这个儿子极疼爱,当下脸色转柔,把他抱起。阿劫在他怀里拱了几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开始瞌睡。
齐明曜本来因为郑灵燕转身离去的无礼之举沉了脸,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脸色又和缓起来,看着滕辉月笑得饶有意味,又见他和阿劫亲密,心里更软,眼里的感情不经意流露出来,深刻得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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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灵燕带伤回到甘泉宫,雨花带泪哭着说滕辉月欺侮她,郑妃登时大怒!
侍候郑灵燕的宫女没有被允许进入文英殿,只知郑灵燕走出文英殿时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但在郑灵燕吃人的目光与郑妃的逼问下,她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说这事儿似乎与端承王妃滕辉月无关。
郑妃仿佛捉住了滕辉月的把柄一般,拉着草草上了药裹了伤口的郑灵燕,披头散发直往郑太后的永安宫告状去。郑灵燕刚觉得不对,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郑妃的急切打断了,迷迷糊糊跟着走。
郑妃一心惩戒滕辉月,没有留心郑灵燕的异状。她想着,再怎么说郑灵燕也是郑家人,都被滕辉月逼得见血了,郑太后若还是偏心得这么厉害,对郑家也无法交代。
郑太后看到郑妃,脑仁儿开始抽痛。但见郑灵燕额上带伤,俏脸苍白可怜,又有些奇怪。
郑妃便噼里啪啦告状:“臣妾好心让灵燕去给滕辉月见礼,毕竟以后要共侍一夫,彼此和睦相处才是正理。他怎么如此不容人?令灵燕伤成这样?伤的还是女子最重要的颜面,他存的是什么心!歹毒至此……”
听到前半段,郑太后脸上的法令纹显得深了一些。她和齐明曜已经明示暗示过多次,不会再让郑家女嫁入宫中。偏偏郑家不知是什么心思,依然撺掇着郑妃为此上蹿下跳。听到后半截,郑太后微微皱眉。她不太相信滕辉月会那么明晃晃地毁郑灵燕的容。滕辉月的飞扬跋扈遐迩闻名,但实际上行事颇为法度,即使要下狠手,估计也是下那种无法令人捉到错处的狠手。
正想着,永安宫的太监通报:“端承王殿下驾到,端承王妃殿下驾到,端承王世子驾到……”
很快,齐明曜和滕辉月带着阿劫,从容不迫地来到郑太后跟前。
一番见礼后,滕辉月的目光落在郑灵燕身上,有些惊讶道:“皇祖母,郑姑娘的额头是怎么回事?似乎伤得颇重。”
郑灵燕眼皮一跳,突然无端心慌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灵燕知礼,过去拜见你,看你把人伤成这个样子!”郑妃怒道。
齐明曜拧眉:“母妃,事情尚未查清,怎么就说是阿樾的不是呢?郑姑娘拜见阿樾的时候儿臣在场,阿樾可没有碰她一根指头。反而是郑姑娘不知礼数,未经允许便自个儿离去……”
郑妃见齐明曜一心护着滕辉月,更怒了:“你这个不肖子,你就会帮着他!”
滕辉月道:“此事还有二弟妹、三弟媳可以作证。郑姑娘擅自离开文英殿,走得急了,自己跌跤磕着额头,文英殿外的侍卫宫女太监皆有目共睹。本宫的宫女还问过郑姑娘要不要请太医,只是郑姑娘拒绝了,坚持要回甘泉宫。若母妃有所怀疑,可让所有人来对质。”
郑妃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郑灵燕。郑灵燕低着头不敢看她,眼神闪躲。郑妃立刻明白滕辉月说的是事实。而且看他言之凿凿、有恃无恐的样子,恐怕这件事还不是那么简单。若真的当众查清,很可能于她们不利。
“……是这样吗?灵燕磕伤了额头,许是一时迷糊,让母妃我误会了……”郑妃语气转软。
“可要对质?”滕辉月问,“莫让母妃以为我心肠歹毒,容不了人为好。”
郑妃一口气堵在心口,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