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过了身去,佝偻着背,又开始收拾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剂了。
我有些发愣。两天……那泽维尔他……
“法师……请问,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沉默片刻,看到老者进行的事情似乎已经告一段落,我连忙开口问她。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回到潘森去,我想找到泽维尔,找到布兹法师,想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想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转过脸来,眉心的皱纹又深又长,她眼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
我承认我有些方寸大乱了。面对着不知是敌是友的高级治疗法师,心里挂念着泽维尔他们的安危。我身上却没有一张马克币,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没有任何常用的随身物品。
——甚至还被人理所当然的告知不准离开。
在这个距离福利院十分遥远的北方森林,我第一次有一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
“我救了你,你必须听我的吩咐,做我要你做的事情。”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这里。”
这位老者的声音淡定而和缓,她慢条斯理的从面前好几瓶药剂中挑了两瓶进行混合,然后对我说:“当然,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往外逃走试试看。”
……我知道,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如果这里真的是北方森林,那我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北方森林被历史上著名的空间魔法师设下了空间魔法,只有得到承认的人,才可以在此居住,且来去自如。
——而作为一名外来者,我要么是进不来,要么是“被进入”后出不去。
“……”
“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磨碎制成药剂,你今天就可以休息了。”
老者从药材堆里拣出了几样草药扔给我,然后便施施然的推门出去,只留下我和那盏昏暗的油灯作伴。
☆★☆
在这里白做工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十五天,中途我曾经试着离开这里,但是……却反而证实了,那老者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里的确是北方森林,在连续逃走两次,次次都被奇怪的空间魔法原路送回后,我彻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十五天来,我思考了很多事情。
十五天来,我无数次深夜惊醒,醒后,却茫茫然的觉得,梦里那染红天际的火光依旧在我的眼前延绵不绝。
——“克罗尔,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救别的人,听着,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泽维尔着急的声音似乎还停留在耳畔,黑沉沉的夜里,他亚麻色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鬓边,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了他的脸,也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说……他要回去救别的人……但是……在我醒来之前,他却并没有回到我在的地方。
是不是……
我觉得心口有些发凉,一些疑问的答案好像已经呼之欲出,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一直以来……虽然我任由他整日的粘着我,自己也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帮助了他,可……我不得不承认,在我心中,对他是有抵触的。
我讨厌他的多管闲事,我讨厌他的惹是生非,我讨厌他总是在我耳边聒噪不休……
但是……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我也从未有过这样一种冲动……这样强烈的希望一个人还活着,我还能见到他的冲动……
泽维尔……
我好像第一次明白……你口中提过无数次的……
——身为朋友的意义。
第8章 当你得到承认的时候
虽然心中依旧挂念着布兹法师和泽维尔,但是……我还是把这些几乎占满了脑袋的想法按捺下来,强迫自己乐观一些,暂时留在这里,给那位老者打打下手,顺便学一些新的东西。
毕竟她说过,时间到了,自然会放我离开这里。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东西会值得她这样一位法力高深的法师费心谋取,所以……她说的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她的名字叫做赫柏,我一般都叫她赫柏法师,她的脾性比布兹法师更加古怪些,但是却比布兹法师安静多了。
平日里,她会让我帮她挑拣药材,研制药剂,隔上几天,又会给我一本书,让我从头到尾看完,然后好好琢磨琢磨,接着跟她说说看过后的感想以及体会之类。
她给我的书籍看起来都价值不菲。有的书甚至是用魔兽的兽皮制作而成的,而那兽皮之上,却是暗红色像是沾取了鲜血进行誊写的字迹。
这些书里,记载了很多失传已久的魔法和斗气修炼方法,虽然我只能学习其中关于治疗系魔法的部分,但是,能有幸看到这么多早已不再流传的法术描写,实在让我有些心潮澎湃。
要不是她一直都虎着脸,除非有事交代不然丝毫不搭理我的话,我几乎都要以为我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学生,正在被她全心全意的教授关于治疗魔法的知识。
☆★☆
赫柏法师很喜欢游历,却从来没有带我一起去的意思,每次游历归来,她又会教给我新的知识。
“通常来说,治疗元素核被握碎之后,都会有一定元素碎片逸散,因此,也会影响治疗的效果,虽然我们可以用元素精纯度来弥补这方面的缺憾,但是,现在我要教你的方法,是正好克服这方面的缺点的‘库索元素团’。”
库索元素团?
我从未见到有这样的治疗魔法。不论是达尔西还是布兹,他们教授治疗魔法都是以尽量凝聚元素精纯度最高的元素核作为根本。
甚至那些我曾经借阅过的,十分高深的魔法典籍都没有关于“元素团”的概念,更不要说这个横空出世的“库索元素团”了,听这名字……难道是一个名叫库索的法师发明的法术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赫柏法师面上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她张开手来,淡绿色的雾气开始在她手上丝丝缕缕的纠缠粘连,然后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