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事!”
高橘子的扫把举得很高,看着赵学军一动不动的任她打的样子,越看越生气。终于,高橘子的火被勾起来,大扫把普天盖的一顿抽,赵学兵上去搂着弟弟,替他挨了不少下。
高橘子发泄了一阵,终于熄了火,她喘着气,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酝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以为你是正确的,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你怎么就敢做这么大的主呢?不说你三伯的事儿有好些你不清楚。咱就说这事儿,你个破孩子才几岁,你就敢带着你三伯的骨灰进咱家,你知不知道,老母在堂,不能见后辈的遗体,这白发人不送黑发人,你是不是觉得你奶奶活的长了?”
赵学军没吭气,低头看地面。
“你好心,我知道,可你就不想想,这么大的事儿,你一声不吭的就做了主了?以后是不是你还要翻天了?你怎么就不能问问你爸,好吧,不能问你爸,你问你妈啊?啊?说话!”
“问他什么?我听下!你能问出他什么来?我就说嘛,怎么问那么古怪的问题呢,我就觉得那事听着耳熟……”赵建国在门口听了有一会了。
高橘子不吭气了,她一个反应就是蹦起来,挡在儿子面前拦着嚷道:“老赵,我打过了。”
周瑞连忙上前给自己小叔叔跪下:“叔,不是弟弟的错,这事儿怪我欠考虑。”
赵建国盯着自己的侄儿,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爸……你爸没了?”
周瑞想哭,强憋着:“啊,没了……都四年了,叔……我爸有错,可他想回来。”
赵建国张嘴无言,指指自己家院子那边,周瑞点点头。
赵建国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跑,跑到大门口不敢哭,硬憋着一口气,那气憋的他差点憋炸了肺,他酝酿了很久,这才收泪进了屋,没一会……赵建国抱着那个床头柜出来了。
“打开。”赵建国对赵学军低声怒吼。
赵学军掏钥匙开锁,开的有些慢,赵建国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快点!”
月黑星稀的,老赵家一顿悄悄折腾,除了奶奶,家里家外都是一顿忙乱。赵学军没有过多的表情的跟在大人身后帮忙。
赵建国把自己三哥抱回老屋子,赵学军一路跟着,宋长安小心翼翼的跟着赵学军走。
“学军,对不起,这事是我说的,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学生对吧,这是不是我们该做主的。”宋长安一直道歉。
赵学军停下脚步,看下他,点点头:“恩,我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就这样了,谢谢你。”
“你生气了?”宋长安小心的问。
“生气?我该恨我妈?还是该恨我爸?恨我死去的三伯?还是恨……算了,我跟你说我不生气,真的。”
没人相信赵学军不生气,赵学军这人那里都好,就一点……他小心眼,记仇的名声早就传出十万八千里了。
宋长安停下脚步,看着赵学军跟父亲远去,他呆看了一会自己安慰自己:“我没错,我是为他好。我没错……”
有些在孩子们眼里很大的事情,其实在大人眼里真的没多大。真的!即便是赵学军活了两辈子,他也没禅悟透,没想领悟到这其中的道理。老人家不想孙子进屋,那是想逼着儿子来。老赵家坟地不给招赘出去的子孙留地方,可爷爷却悄悄带着家里的两个儿子,半夜里在自己坟地里挖了个小坑口(山西的坟地是窑洞式)。他儿子站老子的地儿,族人总归没意见了吧?
第二天,赵建国把哥哥的骨灰寄存到了烈士陵园的一个骨灰堂。赵建业立过功,能进那里。他可以安心了,可以在故乡好好的呆着,呆到奶奶百年之后跟爷爷合葬的时候,爷爷的坟地会再次打开,那个时候三伯伯就可以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