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情,那后来甄选入宫的女子,为何总会有些和陈后相似之处?
“有情无情,本宫早已不在乎。”
“听奴婢一句话,娘娘您为何不能顺着陛下一次呢?他是天子,龙鳞不可逆的太过…”
陈皇后打断她,“谁敢伤害太子一毫,本宫必还她百倍。命人连夜将伏罪书送去行宫吧,本宫累了,摆驾回宫。”
第二日,御驾提前回宫。
皇城之外隐隐有流言穿出,皇上最宠爱的温贵妃身毂。
直到七日之后,一道圣旨才迟迟昭告:温贵妃身染恶疾,病夭,准以厚葬。
封其子为临沧王,远赴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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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景象突然天旋地转,她挣扎了几下,却无力转醒。
耳畔又传来他的声音,“陈氏,你太令朕失望。朕面前的皇后,竟还是当初那个温婉可人的陈婠么!”
他唤自己陈氏,再不是当初的婠婠。
“陛下可曾听闻,为女则弱,为母则强。臣妾为保太子,不曾做错。”
“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太子?你非要将朕逼至如此?”
陈皇后沉默不语。
皇上怒意滔天,上前扳起她的脸,冷笑道,“好,陈婠,朕成全你。即日起,皇后幽闭椒房殿,永不得出。”
从冷宫破败的高墙外,只能看到灰蓝的天幕,像一面荒草地,铺天盖地而来。
陈婠以为,皇上不过是一时怒气,气消了便会放她回宫。
因为他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善妒,从前的美人如流水,并不见皇上放在心上。
旧人没了,新人进来便是。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
冷宫依然寂静,除了送饭的宫人,再无人问津。
期初的念想,渐渐凉透,变成了刺骨的绝望。
安平也再不曾出现过。
月月年年,年年岁岁,冷宫里的荒草枯荣了多少回。
再记不清日子,只有听到太子音信时,似乎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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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婠惊厥坐起,汗湿了锦被。
窗外月色华然,清晖万里。
她再次做了这个梦,梦中的一切都清晰如昨日。
可如今的陈婠已经回到了二十年前。
皇上的确一言九鼎,扶植太子登基,从此无□□之祸。
他没有废后,却再不曾踏足冷宫一步。
十年的冷宫岁月,让她痛不欲生,行尸走肉般活着,尚不如死。
陈婠临终前才明白,原来温贵妃说的是对的。
她这一辈子,都输在了一个“争”字上头,输地彻彻底底!
输掉了所有恩爱缠绵,输掉了所有的天伦之乐,更输掉了性命。
魂魄离体的瞬间,一幕幕前尘往事翻飞迷乱。
她最后一次看到皇上,已然相隔十年。
尘满面,鬓如霜,陌生地不敢相认。
他开口,声音嘶哑,“没有朕的旨意,你怎敢先赴黄泉?”
他还说,“追封陈皇后为孝贤皇后,于朕合葬陵寝。”
却唯独来不及看清他的容颜,只是两鬓华发已生,再不胜当年雄姿英发。
一切都来不及留恋和追悔,陈婠就被带回了这里。
沧州陈府,陈家故居。
现下想来,她上一辈子已无恨,却有悔!还有对那人和皇城深入骨髓的惧怕…
当真是不值得的。
缓缓走到窗边,陈婠胸中闷痛,她只得扶着窗棂,慢慢平复。
窗外是陈府小院,父亲如今只是沧州太守,远没有后来位及三公的荣华无限。
正是回神间,房门打开,青衣小婢端了汤药进来,声音柔婉,“小姐,五更天,该服药了。”
许多天来,她总是睡不安稳,耳边缭绕着冷宫里,露水滴在枯荷上的嘀嗒之声,无穷无尽。
陈婠望着那婢子有一瞬间的失神,问道,“安平,你今年多大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