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王道:“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芙儿的身子重要,还是赶紧请了大夫来瞧瞧。”
赵靖道:“已经请了一直为小姨瞧病的马老大夫,昨儿晚上来马大夫还好生谴责了小姨一番呢,说她没有按着他说的去做,险些要了半条小命。”
“竟然这么严重?”仪王又望了姜侧妃一眼,但见爱妃泪眼汪汪实在可怜,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靖正要回话,外头有婆子跑进来报说,二爷跟二夫人来了。
仪王朝赵靖摆了摆手,而后笑着望向次子跟次儿媳妇,远远瞧着两人并肩携手走来,只觉得是眼前一亮。
子都一转眼也长这么大了,数年如一日,他还清晰记得送他去上京那日的情景。
当时他走的时候才十岁,如今转眼间都七年过去了,他已经十七岁。
听母妃说,这孩子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很多次险些丧命,亏得他命大,这才一次次有惊无险。
站在面前的儿郎,高大伟岸,瞧着,似是比大郎还稳重一些,仪王满意地点头。
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开,再落到媳妇林氏身上,女孩子年岁尚小,个子不高,脸模子也还没有完全长开,可瞧着也是冷静稳重的。昨儿听母妃说了,这林氏几次三番救子都于危难之中,而子都也救了她几次,是难得的缘分。
庄淑太妃实在喜欢林琬,方才听着那些人说话,她只闭目养神。
此番见林琬来了,连忙笑着朝她招手,拉着她手上下看,但见她白皙的嫩脸上有着两抹红晕,打趣道:“昨儿晚上二郎有没有欺负你?要是欺负你狠了些,你且告诉祖母,祖母定不轻饶他。”
见老太妃说话了,一屋子人都笑意盈盈跟着答话,自当也都高看了林琬几分。
只是姜侧妃,一双美目上下扫视了林琬一遍,但见她虽则貌美,但不过还完全是个孩子模样,就有些轻看她几分。
再厉害再嚣张如何?才那么点大,又能作什么妖。
小夫妻两人给长辈敬了茶,又一一认了人,送了见面礼后,才坐下来。
屁股才将沾上凳子,林琬悄悄打量了姜侧妃片刻,忽而轻声道:“王爷,方才媳妇进门的时候,听说有人病了,可是真的?”
庄淑太妃笑着答道:“可不是么,姜侧妃的妹妹病了,王爷正关心着呢。”
林琬起身朝上位福了下身子,又落座道:“媳妇略懂些医术,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既然侧妃娘娘这般担心自己的妹妹,媳妇想去替侧妃娘娘的妹妹把个脉。”
姜侧妃闻言立即忘记了哭,脸上表情也有些僵住,连忙拒绝道:“这怎么使得,已经有大夫来瞧过了,现已睡下。”
林琬道:“睡下没关系,我只是去号个脉,惊扰不到人的。”她一直微微低垂着脑袋,表情十分真诚,态度十分诚恳,“方才见侧妃娘娘担心,又说吹了冷风,该是病得不轻。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送芙姑娘的,若是能够治好她的病,也算是送给她的一份大礼。”
闻得此言,姜侧妃脸色越发不好,忙道:“你是新人,那病房多晦气,哪里好叫你头一天见长辈就去那种地方呢,实在是……不合礼数。”
“这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老太妃笑眯眯望向姜侧妃,“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所谓的礼数重要?你既然是她姐姐,此番妹妹生了病,就该需要多关心关心一些。还有,既然知道那丫头吹不得冷风,你却还叫她追着娴儿去滨城,到底是何居心?”
☆、94|8.8|城
第135章
老太妃自打坐在这里之后就没说过话,冷不丁的就说出这么一串质问指责的话来,吓得堂中在坐之人个个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以前老太妃没有回来,自当是王爷最大,可如今老太妃回来了,连王爷都要敬老太妃,更肖说他们这些人了。
姜侧妃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就在庄淑太妃跟前跪下。
“太妃娘娘息怒,妾身……妾身没有旁的意思,妾身是替二夫人考虑。”姜侧妃因为平素极受恩宠,就连曹王妃都要给她几分颜面,还从来没有当众这么难堪过,所以乍一被人刁难问责,她心中实在是又恨又气,面上却还非得表现得十分惊恐的模样来,“是妾身不好,没能够照拂好芙儿那孩子,可是,芙儿去滨城,妾身起初不知晓,待得芙儿病了后,妾身才知晓的。”
说罢,她不死心,还欲趁机将脏水往赵娴身上泼。
“因为大姑娘前儿误会了芙儿,芙儿没有做错事情,急着想向大姑娘解释,所以这才一时间忘记了马老大夫的嘱咐,跟着跑去滨城的。”说到痛心之处,她忍不住,哭得满脸是泪,抽出帕子来抹眼泪,继续道,“可怜的芙儿,听说大姑娘不肯原谅她,她就一直站在门外,指不定吃了多少冷风呢,这才一回家来就病倒的。”
赵乾见美人垂泪已是不忍,但听又是那丫头惹的祸,心中也实在气,立即望向赵娴。
“娴儿,可又是你的错?”他沉着一张脸,俊逸的面上满是怒气。
这丫头,打小就是调皮,成日穿着男装往战场上跑,哪里还有半分女孩子模样?这也就罢了,上战场也没什么,只要不弄出伤就行。可如今越大越不像话,她好歹是王府嫡出长姑娘,却是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都没有,成何体统!
阿芙那丫头打小身子弱,娴儿却偏偏欺负她,实在是不像话。
赵娴见自己父王又护着姜芙而训斥自己,心中极为不爽,刚想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眼角余光瞥见二嫂朝她眨眼睛。她忽然想得起来,二嫂子劝过她,说这是姜芙的圈套,姜芙就是算准了她会跳脚,这才一再耍这样的手段欺负她的。
想到林琬的叮嘱,赵娴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子怒气,只挤出笑意来。
“父王,这次您可真是冤枉女儿了,阿芙可是姜侧妃的亲妹妹,是女儿的长辈,女儿哪里会做出那等大不敬的事情来。”她面上扯着大大笑容,脸都笑僵了,“女儿从来都没有生过阿芙的气,女儿去滨城,是因为想二哥了。至于侧妃娘娘说女儿故意将阿芙关在门外,那可真是冤枉女儿了。当时女儿跟二嫂在一间屋住着,吴道友突然跑了来,非要女儿开门,哪里有新郎官没进新娘子的门,倒是叫他吴家二爷进去的?女儿自然不肯开门,后来吴道友生气了,又说阿芙带着病来了,女儿知道阿芙身子娇弱,知道她也来了,就开了门。”
说罢,她瞄了林琬一眼,但见二嫂子朝她竖大拇指,这场戏她越演越开心,抬手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瞬间疼得满眼是泪。
她眼泪汪汪的,慢慢抬起眸子来,装可怜道:“当时女儿听说阿芙来了,即刻就开门了,可是不知道为何,阿芙此番却冤枉女儿,说是女儿害得她病倒了。”
姜侧妃狠狠愣住,连忙转头望向赵乾,解释道:“不是,阿芙没说是娴儿的错。”
“那侧妃娘娘方才言语间的意思,不就是在责怪娴儿吗?说因为娴儿将阿芙关在门外,这才害得阿芙生病的。”赵娴见姜侧妃神色慌张,她心中大叫爽快,面上却依旧梨花带雨,“父王,您也觉得是女儿的错吗?”
赵乾一愣,见女儿竟然哭了,他觉得这该是一场误会。
“好了好了,娴儿,到父王跟前来。”赵乾大手招了招,俊逸面容上露出温和笑意,待得女儿走到他跟前后,他抬手拍了拍她脑袋,“想必是误会一场,好了,你也别哭了,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哭。”
赵娴见这招果然好用,越发演得上瘾了,猛地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姜侧妃实在没有料到,这赵娴平素胳膊腿摔断了也不会掉一滴泪的,今儿竟然会跟她来这出,不由气得牙直咬。垂眸思忖片刻,姜侧妃见形势不对,也就临时改变策略。
“大姑娘,是我太关心阿芙了,方才言语间多有得罪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记恨我的好。”她精致的脸上满是歉意的笑,身子动了动,颇为讨好地望着赵娴,尴尬地说,“你瞧,阿芙是我的命根子,我这也是太关心阿芙了,这才气糊涂了。阿芙回来就病倒了,我一时间生气,以为大姑娘还在记恨之前的事情呢,所以就以为,以为是大姑娘不愿见阿芙,这才害得她病倒的呢。”
赵娴将哭得跟花猫似的脸转向姜侧妃,蹙起秀气的眉毛来,不解地问:“记恨?我跟阿芙之间有何恩怨,我要记恨?”她顿了顿,忽而又笑着说,“侧妃,是因为前儿吴道友背阿芙回来那件事情吗?”
姜侧妃见她实在反常,不由抬眸瞅了她一眼,这才缓缓点头道:“是啊,当时你气得推了阿芙一把,所以……”
“我没有推阿芙!”赵娴立即板起小脸来,极为认真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姜侧妃坐正身子,眯起美眸,抽出帕子擦泪:“大姑娘,做人可得有些良心,就算你推了,阿芙又没怪你,这有什么不能够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