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听了这话不以为然,也无怪赵太太不肯将赵家交给表姐,她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能用心管理家事,为整个家族谋得前程呢?
再一想喜姐儿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不为错,她与梦中的自己不同,是赵国茂的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将来就算赵家没落了,也少不得她一世衣食无忧,根本不需要殚精竭虑地向上。
因此宁婉便将劝她的心思收了,坐到了骡车上才问:“表姐,上次说的孩子你可挑好了接到自己屋里养着了?”
喜姐儿就说:“我向婆婆提了,可是婆婆不愿意,让我等着大哥有了儿子抱养过来。我想着也不错,大哥就是再不好,可也是国茂的亲哥哥,他的儿子就是国茂的亲侄儿,跟我们自己的亲儿子也没差多少了。”
赵太太也曾向自己这样说过,然后就自己就陪着她等了好多年,到了最后赵国藩也没再生个儿子,除了原配夫人所生的女儿之外他没有别的孩子。赵国藩无后宁婉倒是不同情他,但是她也跟着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现在想起来真不值得。
宁婉就道:“赵国藩成亲也有好几年了吧,除了你大嫂生了一个女儿再没有别的孩子,我看你还是不要等他了。”
喜姐儿就悄声说:“婆婆告诉我大哥没孩子就是贪多嚼不烂,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的,反倒没有一个生养。她已经决定找个好生养的姑娘纳进门来,想来喜信儿很快就会有的。”
没用的,这法子宁婉也亲眼见赵太太用过,但是还是一无所有,只是显然喜姐儿已经完全相信了赵太太。当然宁婉早知道赵太太是有本事的,哄了喜姐儿也不奇怪,又想了想,她们毕竟是亲婆媳,不好硬劝,只能道:“那你就想好了,等上两年三年的,如果赵国藩还没有孩子,你就赶紧自己抱养一个,可别等来等去一场空。”
喜姐儿随意地点头答应了,“我自然知道的。”却向宁婉笑道:“前儿个我跟着婆婆出门作客,见了虎台县里许多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大家都在说卢副千户和你的亲事,竟许多人都不认得你,听说你是我的表妹还让我帮忙引见呢。”
宁婉就摇头,“表姐也知道我现在不好出门的,引见什么的就等成亲之后吧。”
“我也这样说的,”喜姐儿笑,“不过我倒是答应了,等你成了亲就带你与大家一处喝茶说话,还有听说书的看戏看百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而且一定喜欢!”
宁婉是知道的,她没少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打交道。大家在一处看看戏、听听说书、或者去庙里烧香自然也很有乐趣,但是时日略一久,也会没意思,不比起管家事、做生意管账等等充满了生机!
梦里的她因着赵家的典史职位一定要与这些人往来,但是现在,宁婉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应酬她们了,以后只需挑自己愿意的相处一二就好,眼下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到时候再说吧。”
喜姐儿只当宁婉害羞,她是真心愿意表妹参加到自己这一干大户人家太太小姐们的应酬中的,“那时候我们就是伴了。”毕竟她是后加入进去的,而赵国茂又是那样,因此与虎台县里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来往时总觉得没有底气,宁婉如果嫁了从卢副千户,她们表姐妹做什么都在一处就要好得多了。
因此眼下她便絮絮地与表妹说着,“我整日闲着无聊,又不好时常往娘家跑,所以接了你来陪我,正好我也能帮你做些针线。”又道:“我知道你因着赵国藩就再不来我家了,眼下他却去了下面的镇上查看粮仓,我婆婆也正好有些事情一同去了,因此这两日你过来正好十分方便。”
赵太太哪里是有什么事?她是不放心赵国藩自己一人出门公干而已!
宁婉笑了笑就说:“我也正要请表姐帮我描几个花样子呢!”喜姐儿一向长于针线,绣花样子特别多,不比宁婉一年到头捏不了几次针。
“那还不容易?”喜姐儿大包大揽地答应,“我虽然进了赵家就少动针线,但是却又新描了几十个花样子,听说还有从京城那边传来的呢。”
到了赵家,表姐妹二人果然十分清静,赵太太不在可以不必去上房问安;而赵国藩不在,大家正可以在花园里随意闲逛;赵国葆也不知去了哪里,且就是在也不足为惧;唯有赵国茂倒成了麻烦,他一见宁婉进了二房就叫:“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接着展开一张大大的笑脸向她扑了过来。
自那次赵国茂叫自己之后,宁婉就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也曾做过一样的梦?而且已经变得聪明了?当日的情形自然不好深究,眼下倒是十分方便,于是她便认真盯着赵国茂看,可是她看到的还是于梦中一样的那个人,他的目光有如小兔子般的单纯,他的神情无忧无虑,但他确实是认得自己的。
无怪老人们会说什么也不懂得的小孩子眼睛最亮,能看到许多大人见不到的东西,也许赵国茂也是这样的。
宁婉就向着他笑了,“你以后不许再叫我二少奶奶了,要叫我——叫表妹。”赵国茂自然要跟着喜姐儿一样称呼自己。
赵国茂果然还是肯听宁婉的话,笑嘻嘻地改了口,“表妹,表妹!”然后向宁婉伸出手来,“桂花糕!”
宁婉就将桂花糕递给了他,“吃两块就去园子里玩吧!等中午饿了回来吃饭!”
赵国茂一面将桂花糕塞进嘴里,一面点着头,嘴里还含含糊糊地答应,“好!”
宁婉就说他,“吃东西时别说话,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