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果真只是随意想到了往事,想通之后根本不放在心里。眼下的宁家早强大起来,再不必靠亲缘关系在村里立足,不管郭家还是余家,还有宁家二房和三房,他们怎么想已经完全不重要了。这其实才是真正的道理呢!
因此她就又惦记起家里的鱼塘,“当时爹和我买了几百尾鲤鱼、鲫鱼、鲢鱼、草鱼的鱼苗,也不知道现在水塘里还有多少?”又疑问:“不知道冬天鱼会不会冻死?”
大姑就说:“真正的大湖里表面结了冰,底下是不冻的,所以鱼还能活着。不过这个小塘恐怕难了。”
“那怎么办?上冻前我们把鱼都捞出来?只是用网兜很难捞到水池下面的。”
大姑就说:“你听过冬天捕鱼吗?”
宁婉在赵家时,常有人送了冬捕的鱼,因此听人说过有的地方冬天开冰捕鱼,只是她从没见过,“听人说过。大姑,你见过?”
“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是你大姑父年青时去北边的查干湖见过一回。听他说场面十分地宏大,先是祭神,然后在冰上打眼下网……”
这样的稀奇的事,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聚精会神,忽然听到门前有人喊,“宁家三房的,你们家拴儿掉水里了!”
大姑突然脸就变了颜色,“我们回来的时候见拴儿一个人往水塘那边去了,该不会是他……”却将话停住了。
宁婉心里突地一跳,自那次三房偷了鱼和荷花后她就担心如此,因此特别在村子里把话挑明了,但若真是有什么事,她真心不愿意见到,而且也难说出事的人会不会赖到宁家,心里想着,却已经几步出了门。
裤子鞋袜全湿了的郭夏柱正扛着一个浑身上下都在淌着水的孩子跑向三房,气吁吁地告诉大家,“我去溪边挑水,就见水塘里有人在扑腾着喊救命,过去将人捞了出来,原来正是拴儿!”
这时三房的人也都跑出来了,三老太太一见拴儿就似一个布袋子般地搭在郭夏柱肩上,动也不动,立即就坐在地上嚎叫起来,“拴儿让大房害死了!”
三老爷子也当孙子死了,立即冲过来抬手就打侄子,“要不是你们家挖什么水塘,拴儿怎么能淹死!你要替拴儿赔命!”
拴儿爹娘虽然没有叫骂,但也痛哭起来,他们只拴儿一个儿子,从来都爱到骨子里。
宁婉顾不上理三房这些不讲理的人,上前一步将拴儿从郭夏柱身上抱下来,将他头朝下控在门前一块大石头上,又在他背上用力拍着,她曾听人说过,要救溺水的人最主要的就是要将他们呛进肺子里的水控出来。
三老太太正拍着大腿哭呢,见宁婉将拴儿控在石头上,立即像疯了似地扑上来,“都是你这个丫头片子,害了拴儿还不够,还不想让他安生!”
宁婉猝不及防,差一点被三老太太撞倒,这时大姐一步抢上来拦在前面,“三奶奶,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让你们大房给拴儿赔命!”三老太太又抓又挠,“你让开,我找宁婉算帐!”
大姐哪里肯让,“还不是拴儿去水塘里捞鱼,哪里关婉儿的事!”
大姑也上来帮着外甥女儿,“三婶,拴儿出事儿谁也不愿意的,可是孩子这么小你们家里怎么不看住?又让他去水塘捞鱼,现在出了事就都怪我们家了,那别人家的孩子怎么都没去捞鱼?”
于氏也上前护着,“婉儿才多大,有什么事三婶只管找我说!”
三老爷子和三老太太哪里是讲理的人,一口同声地叫骂,“就怪你们家挖水塘,拴儿才出的事!”又趁大房的人没有还手,拼命地撕打着。
还是村里闻迅而来的人将他们拉住,“不管出什么事都好好说话,打人有什么用!”
宁婉这时才腾出手来,“你们要是不想拴儿活了,就尽力闹!”
三老爷子就叫,“拴儿早活不了!你们骗谁呢?”一语刚了,拴儿已经抽咽着叫了一声,“爷!奶!”他便急忙奔了过去。
三老太太也听了拴儿叫她,尤不相信,“拴儿真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