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当年惨死的乳母,转世为人,竟是当了湛王的后娘,受尽宠爱的皇贵妃。
阿砚看着这一切,不免感叹人世沧桑,今生前生,也算是因果轮回了。
她在今生这位皇贵妃的亲切召唤下,来到了她身旁,被她牵着手坐下来了。
“我都听小十七说了。”皇贵妃笑呵呵地望着她,一脸的亲切,就好像把她当亲闺女一般。
至于她听小十七说了什么,却是没细说。
阿砚往日种种所为实在是劣迹斑斑,如今也不知这位皇贵妃什么意思,少不得低头做乖巧装,抿唇笑而不语。
皇贵妃拉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要说起来,小九今年也是二十有四了呢,也该是有个家室的时候了。”
一时她低头打量着阿砚:“我看你模样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年纪到底有些小,今年可满了十五?”
阿砚此时不敢隐瞒,只好点头道:“今年才满十五岁。”
皇贵妃显见得是极为满意的,笑着点头:“那敢情好,今年寻个日子,请皇上下旨,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明年生个大胖小子,我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啊?
这哪跟哪……
阿砚纳闷地眨眨眼睛,颇觉得不解。
皇贵妃仿佛看透了她的意思,笑着摇头道:“你不要听小九胡说八道,什么小妾!我呸!如今他那几个兄弟都已经有了儿女,唯独他没有,谁不知道皇上这几年都要急死了,只盼着他看中了哪家姑娘,好歹成个亲,留个血脉。如今他长这么大,却只看中了一个你,我们只盼着你能为他生个嫡子嫡女,哪能让你当妾,岂不是白白委屈了我将来的孙子孙女!”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让她当萧铎的妃子吗?
阿砚顿觉不安,这份殊荣来得太过突然,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给萧铎生儿育女?他们还是直接杀了她更好一些!
阿砚心中一动,便忙笑着说:“皇贵妃,你说笑了,我不过是乡下村女罢了,得殿下垂爱,这才得以进了燕京城,能当湛王殿下身旁一个丫鬟,对我来说都是受宠若惊,哪里还敢觊觎王妃之位。”
皇贵妃听闻这个,却是大摇其头:“你这小姑娘,哪里懂得,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出身大家,这都算不得什么,再大的出身,能比得过我们皇室子弟吗?皇子成亲,本就会娶低,既是娶低,又何必在乎到底是出身乡野还是出身名门,左右我家小九儿喜欢就是了。再说了,你看看丹东夏侯家,那是丹东一等一的大名门望族吧,如今他家的女儿,那等出身,还不是留在我小九儿身边当个使唤丫头!因几个月前遭了火,受了伤,这才回家休养去了。”
丹东夏侯家?阿砚听得差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丹东夏侯家她是知道的,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原来夏侯皎月竟是这等出身?可是夏侯家的姑娘来给萧铎当丫鬟?
阿砚费解……
正纳闷着,那边皇贵妃却是牵起她的手,说是要开宴了。
这宴席是开设在永和殿的,此时殿堂前金碧辉煌,外是层层侍卫戒备森严,内是鱼贯侍女随身伺候。这永和殿分外两层,里面那一层是内外命妇的雅座,外面大殿则是本朝文武百官。
皇贵妃来到了这大殿之上,自有各样命妇前来拜见,她先带着阿砚拜见了皇上,其后自然坐在了皇上身边。
阿砚则在一旁女官的引领下,来到了主座旁边一处,却正是萧铎身旁。
她悄悄地打量向萧铎,却见阔别数月,他看上去倒是不曾有什么变化。
此时他头戴玉冠,颜若宋玉,轮空分明的眉眼间淡淡地直视前方,正襟危坐间仿佛自有一股疏朗清冷之态。
阿砚来到他身边坐下,他却置若罔闻,好像眼中根本没有这个人似的。
当下阿砚也是没办法,便也如他一般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有他这么个人。
就在她面无表情地绷着脸时,却感觉到旁边有人冲着自己打招呼,抬眼看过去,竟然是小十七。
小十七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小嫂子,你终于来了啊。”
阿砚连忙摇头:“十七殿下,我不是小嫂子。”
小十七举起荷叶杯来:“你就是!”
他这么一说话,周围其他几个皇子也都纷纷看过来,他们显然对阿砚颇为好奇,目光中多为打量。
阿砚扫过众人,点头微笑示意,谁知看到最后,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三皇子。
三皇子也已经封了王位的,为晋王,如今他身边带着一个娇美贵气的妇人,显见得应该是他的晋王妃。
晋王殿下看到阿砚,抿唇点了点头。
阿砚见到晋江,不由得想起了何小起,以及当日那场火灾,想着这兄弟间在大殿上看着实在是和睦得很,谁曾想私底下竟如此阴毒呢。
正想着呢,却觉一双沁凉的手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握住了。
阿砚疼,差点低叫出来。
她不着痕迹地转首,咬牙看向一旁的萧铎:“放开我。”
萧铎抿着唇,目视前方,好像那双握着她手腕的手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阿砚真是无语了,心想这人真是能装!
她斜眸瞅着那张俊美刚毅的侧脸,心中一声冷笑,当下轻轻抬起脚来,凭着感觉,狠狠踩下去。
一脚踩下去,任凭再是漠然平静的脸庞,也有了龟裂。
萧铎抿了下唇,眉心微皱。
阿砚得意笑,小声道:“放开我!”
萧铎的唇动了动,终于压低声音,阴声道:“晋王身旁的那位是晋王妃,云南孟家嫡女,生得国色天香。”
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阿砚莫名地看着萧铎,像看着一个神经病。
萧铎感觉到她疑惑的神情,微怔了下,忽然意识到什么,便面无表情地放开了紧攥着她手腕的手。
阿砚越发觉得萧铎脑袋有点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