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的使节,早早的都进了宫,被安排在各自的位置上观礼。宗室,勋贵,朝中的大臣,也都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低声的交谈。
谁都知道,今儿的气氛有点不对。
驸马沈怀孝几乎成了全场的焦点。不止一个人在想,今儿这位护国公主到底显不显真身。沈中玑带着沈怀忠坐在勋贵的堆里,时不时的担心的看一看小儿子。最近的传闻他怎么会不知道,可越是听到了这些,越发的不能跟儿子联络。以防别人真的误会什么。这些日子,那真是挖心挠肝的难受,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沈怀孝垂着眼睑,谁也不看,什么话也不说。连给自己父亲一个安抚的眼神都不曾有。他这会子正闹心着呢。
一声唱名,“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忙起身见礼。等各自都落座了,就见上首皇上和皇后怀里各抱着一个孩子,正是沈菲琪和沈飞麟。俩孩子粉雕玉琢,露着小米牙微微一笑,还是很萌人的。
这就是沈怀孝闹心的缘故。皇上好端端的要带俩孩子出席,还不定下面的人怎么想呢。
沈中玑抬起头,看见自家的孙子就那么坐在上面,险些站不住。沈怀忠赶紧一把扶住,小声道,“父亲,您可得稳住。”
沈中玑点点头,隐晦的看了一眼小儿子。就见小儿子还是那么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撩开。他这心里气啊!你好歹给个暗示也成啊。如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太子出事了。皇上这是真打算把东宫这位置给护国公主了不成。要不然抱着自己孙子干嘛,东宫也是有儿有女啊!他用余光盯着小儿子,希望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这眼神这般炽烈,沈怀孝想感觉不到也可不能。连父亲都这般怀疑,只怕很多人心里都已经肯定了吧。
其实这些人真的想多了。自家儿子身上是有侯爵的,按照朝廷里的规矩,这般的大型庆典,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那也是必须要参加的。如若有身体不适等症状,那都是必须告假的。可惜,这个事实,没人关注。也没人往这想。至于自家的闺女,本来不该来前殿的,但是皇后要出席,孩子没人带。最近情况特殊,不敢放孩子给下人。再说了,闺女身上也是有郡主的爵位的。她母亲没到,她顶替一会子怎么了。至于一个个大惊小怪的。为这个,他身上都快被盯出洞来了。
当然了,皇上可能也有用俩孩子迷惑对方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孩子的保护。放在眼皮底下其实是最安全的。如今都猜测自家老婆要取代东宫,那么两个孩子也不就是苏清河的软肋。自是得好好护着的。
这些道理,沈怀孝觉得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但是看着孩子被来回的打量,心里就不得劲。
他抬起头,担心的望着儿子闺女。就见闺女嘴巴一嘟,‘啵’了一声,给他一个飞吻。他脸一黑,这都是跟她娘学的坏毛病,在哪都敢飞吻。不过心里到底甜了起来。最近忙,孩子又放在宫里,等闲见不到面。他还害怕孩子跟他生疏了,如今一看,哪里有什么生疏感。儿子沉稳的对他点点头,咧嘴一笑,眼神却很郑重的表达着让他放心的意思。
沈怀孝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小魔障。
耶律虎见过苏清河,也见过沈怀孝。如今一看这两孩子,就知道是谁家的。就是再大的仇敌,对着白嫩嫩的小包子,也很难生出恨意。
耶律莺小声挤兑耶律虎,“羡慕人家的孩子好啊。哥哥家的也不错。”
耶律虎知道这是讽刺,他常年在军营,自己的孩子都是放养的。远没有这两孩子看着讨喜。但他却不认为自己的孩子就差了。他心里反倒认为,这样被千娇万宠,是成不了气候的。
此时,还不到吉时。耶律虎突然出声道,“尊敬的大周皇帝陛下,不知道您抱着怀里的孩子,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啊。”
明启帝眼睛一闪,不解的道,“不知北院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含饴弄孙罢了,哪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啊!”耶律虎好似恍然大悟,“那本王就放心了。前儿还仿佛听见贵国的太子殿下被刺,如今生死不明。本王还担心也好半天。如今见册封大典好不容易要开始了,您又抱着护国公主的孩子,真是不让人多想都不行啊。陛下是知道的,我们草原上,从来没有什么那一套男尊女卑的说法。原以为大周都是极为保守的,没想到陛下竟然敢让护国公主坐镇东宫,这也令在下十分的钦佩。”
这一通杂七杂八的恭维之词,可真是把暗地里的留言揭开,摊在了明面上。大殿里一时之间落针可闻。
明启帝还是不动如山。心里有数的人,就更是八风不动,等着有人往皇上挖的坑里跳呢。但更多的人则相信耶律虎的说辞,要不是有八成的准头,他敢胡说八道吗。
沈菲琪接收到沈飞麟的眼色,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孩子的笑声,突兀极了。在这大殿上,竟把人唬了一跳。
连明启帝和白皇后都一脸惊讶,这真不是他们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