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弘道:“我听下人说的。二伯母要教训魏宝珊,闹得整个府里都知道了。”
二伯母是急躁的性子,原本就看魏宝珊不顺眼,如今又因在她在人前跌份儿,自然是不会放过她。恐怕这会儿二房正鸡飞狗跳呢。魏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往边上挪了挪,给常弘让出一半位置,“她口出不敬,我已经让金缕教训过她了。”
魏常弘没有坐,思忖片刻,踅身往外走,“我去同二伯父说一声,将魏宝珊赶出国公府。”
魏箩没能叫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了。若是二伯父能轻而易举地被劝动,当初二伯母就不会跟他闹到那般僵硬了。他们这个二伯父,平日看着挺好说话的,一旦固执起来也是很固执的。魏晟对那死去的外室用情不浅,对她的女儿也很看重。若想魏宝珊离开英国公府,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趁早把她嫁了。
至于嫁给谁,这其中的说头可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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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玠也听说了魏宝珊冲撞魏箩的事,他没有过问魏箩,直接寻到了二老爷那,让二老爷魏晟好好管教女儿。魏晟被他强势的气场震慑住了,竟是一句反驳的话不说,连连点头保证定会好好管教魏宝珊,还说要拉着魏宝珊一块儿来给魏箩赔罪道歉。
赵玠沉着脸道:“不必了,阿箩不想看见她。”
魏晟又是好一阵赔罪。虽说赵玠娶了魏箩,便是他的晚辈,但是他在赵玠面前可是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说话时能不抖索就不错了。
回到靖王府,魏箩一心想着梁玉蓉的话,就连吃晚饭时也有些心绪不宁的。
赵玠夹了一筷子奶汁鱼片放进她面前的金錾花牡丹纹碟子里,另一只手敲敲她的脑门,“想什么呢?前几日你不是说想吃奶汁鱼片吗,这是我特意让厨子学的,来尝尝。”
魏箩吃了一口,鱼刺已经被赵玠剔干净了,鱼肉入口酥烂,鲜美中带着奶香,让人吃了一口便想尝第二口。只不过这会儿魏箩却没什么兴致,只吃了几口饭菜,便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我去洗澡,大哥哥多吃点。”
赵玠停箸,看着魏箩的背影。
净室,魏箩坐进浴桶里,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跟赵玠开口。今儿看了梁玉蓉给孩子准备的衣裳,魏箩头一次真正想要一个跟赵玠的孩子。她不大喜欢小孩儿,认为小孩儿哭哭啼啼的太吵闹,又喜欢流鼻水,脏兮兮的。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和赵玠的孩子,就算脏点儿她也喜欢。赵玠想必也是这么想的,他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比自己更想要子嗣吧?今日回英国公府时魏箩特地留意了一下,跟赵玠这般年纪的男子,大都有三四个孩子了,只有赵玠膝下无子。
魏箩惆怅地拧了拧眉尖儿。陈皇后说有个孩子日后好傍身,可是魏箩不这么认为。她喜欢赵玠,自然想给他生孩子,而不是为了绑住他,更不是为了有依靠。
洗完澡,魏箩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披了一件粉蓝色的百蝶穿花纹罗衫,趿着软缎绣鞋,走回内室。
赵玠坐在床边的凉榻上,面容平静地冲她招招手,“过来。”
魏箩一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怪自己不好好吃饭,忙过去搂着他的腰道:“我今日中午吃撑了,所以这会儿才不怎么饿的。”
赵玠握着她柔软的腰肢把她放到榻上,面对面坐着,他问道:“魏宝珊跟你说了什么?”
魏箩没料到是因为这个,嗫嚅了一下,说不出口。“没什么。”
这表情哪像是没什么的样子?魏箩不说,赵玠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定是跟孩子有关的。赵玠伸手把魏箩揽进怀里,脸贴着她的脸蛋磨蹭,“阿箩,别放在心上。”
魏箩闷声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他怀里爬出来,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地道:“大哥哥,你给我请一个大夫吧。”
赵玠薄唇轻抿,不言不语。
魏箩直起腰,抵着他的额头,语速缓慢:“你去请大夫……看看我,我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她越想越沮丧,小嘴一瘪,竟有些想落泪。若真的是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皇后,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玠。
赵玠吻住她的嘴,堵住她后半截话。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道:“小笨蛋,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你的问题,或许是我无法生育呢?”
魏箩眼睛红红地瞅着他,半响才道:“那就更应该看大夫了!”
赵玠叹了一口气,把她重新搂进怀里。也不说究竟请不请大夫,弄得魏箩心里愈发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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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三五日,魏箩等赵玠从神机营回来,三两步跑到他跟前道:“我要出门。”
赵玠低头看她,小姑娘想必等了她很久,脸颊被外面的阳光蒸得粉粉嫩嫩的,鼻尖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赵玠掏出汗巾替她擦擦汗,问道:“出门做什么?你不是最厌烦夏天么,今日比往常都热,改日再出去吧。”
魏箩摇头说不,绷着小脸,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不答应我请大夫,我只能自己去医馆了。今天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是要出去的。”
赵玠的手顿了顿,定定地瞧着魏箩。
魏箩从他身边绕过去,认真地道:“我走了。”
只不过没走两步,便被赵玠拦腰抱起来,抗到了肩上。魏箩大吃一惊,紧紧地攀着赵玠的身体,只觉得头晕目眩,“你干什么呀?”
赵玠一手固定着她,一手狠狠地拍了下她的屁股,很是头疼道:“天都黑了,你就算这会儿出去医馆也关门了。老实一点,明日我就去请大夫来。”
魏箩满肚子委屈,默默地不吭声。
赵玠把她放到罗汉床上,她一下子跳起来,狠狠地撞到赵玠的额头上,“砰”地一声。这下可好,不仅屁股疼,连头也疼得要命!
用过晚饭,赵玠打湿了一条湿巾子覆在魏箩额头上,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看你还老不老实”。
魏箩身心俱疲,伸手抓住赵玠的袖子,可怜巴巴道:“疼。”
赵玠无奈地低叹,他的额头上也红了一块,只是不如魏箩那般娇气,上点药便无碍了。“知道疼方才为何忽然跳起来?”
魏箩自然要反驳:“你把我打疼了,我哪能坐啊。”
为了给这小姑娘赔罪,晚上赵玠亲自伺候魏箩洗漱更衣,总算是把她哄高兴了。睡觉前魏箩窝在赵玠怀里道:“你方才答应了,明儿记得请大夫。”
赵玠顺了顺她的毛,“嗯,睡吧。”
前几日赵玠之所以不同意请大夫,是因为他心中也有些不安。若真诊断出来什么,他不想看到魏箩沮丧伤心的模样。他的小姑娘,就该是娇气任性、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的。
翌日晌午,管事领着一个大夫走入章台院。
这位大夫姓孙,据说是专门医治妇女疾病的,对女性有诸多研究,颇负盛名。孙大夫来到王府没有乱看,得知是给王妃看病,不由得更谨慎了一些。走进内室,孙大夫瞧着榻上标致无害的小姑娘,竟是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能嫁给靖王爷的姑娘定是凶悍泼辣,未料是这般玲珑可爱,他一路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语气柔和道:“不知王妃想让老夫看什么?”瞧着跟玉娃娃似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她吓坏。
魏箩屏退了丫鬟,看了看一旁的赵玠,再把目光放到孙大夫身上,“大夫,我嫁给王爷半年有余了,至今仍未有身孕。你能不能帮我瞧瞧,我是不是不易受孕?”
赵玠盯着孙大夫。孙大夫顶着压力上前,拿了一块丝绢垫在魏箩的手腕上,宽慰道:“只半年而已,有的夫妻成亲三五载才有孩子,王妃倒无需太过着急……”
把完了脉,孙大夫又让魏箩躺在罗汉床上,轻轻按了按魏箩的小腹和肚子,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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