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通天比墨言先到,此刻留守在山上的弟子也已经得知了自家的大喜事,到处张灯结彩,一派祥和喜庆之意,但让墨言颇为意外的是,竟然没看到洪儒文的影子。
墨言回到自己的房中,见就连自己的窗棂上,也扎了朵红花,在万千根碧竹中显得分外刺眼。
他没来由的就想起前世,也是这般,洪儒文和白涟大婚,甚至连装点门楣的东西,都是自己落日崖之物。
当年心中激愤异常,而如今,墨言却已经丝毫不在乎这种事情了。
实力的不同,看问题的方向也不同。
当年墨言想知道的是洪儒文是否真的变心,而如今,墨言想知道的,则是洪通天这样大肆旗鼓的张扬,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困扰他多长时间,便已经渐渐的水落石出。
自从墨言上山一来,洪儒文不见踪影,他稍一打听,便从昆山弟子口中得知,原来是洪儒文不愿和白涟订亲,一路上反反复复,甚至有一次还想要逃走。洪儒文的这种行为惹怒了洪通天,于是众人一踏上昆山的土地,洪儒文便被秘密的软禁了起来,只等待三日后的血契仪式。
在洪白订亲的前一天晚上,半夜时分,墨言听见有人瞧瞧的朝自己这边而来,他立刻于床上坐起,放出神识,却见来的是岳峰。
墨言有些奇怪,岳峰半夜前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当岳峰悄悄进屋之后,便低声劝告墨言:“师叔,你这些天还是避一避吧!”
“为什么?”墨言不解,“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
岳峰神色不定,片刻之后,一咬牙,将自己的推测尽数倒出。
原来这些日子墨言在青云门的龙吟阁居住,对洪通天一行的昆山弟子行踪并不怎么清楚,但岳峰却是天天和他们在一起,一开始,一些事情习以为常,然而到了后来,事情渐渐变得有些诡异,这才引起他的疑心。
“我其实一直好奇,师傅本来闭关十年,但他怎么才五年就出来了。”岳峰道,“我之前因为师傅能够提前出关欣喜不已,可是自从白涟找上门,和师傅密谈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白涟的所作所为,在当日奇峰城,岳峰等人一清二楚,这样一个人,和洪通天关系密切到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步,不能不引起岳峰的反感和怀疑。
“当年师叔你说要出海遨游,紧接着白涟就找上了门,就在他上门的当日,正好是我给师傅送饮食的那天。那日洪儒文不知道为什么孝心发作,非要给师傅做饭。我便由得他,从他手中接过食盒,也未检查,便送到了师傅手中。然后就是我和儒文一起出海,在奇峰城撞见了师叔。本来觉得这件事情很普通,但这些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岳峰的眉头微蹙,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师傅这些天,行为越来越诡异,甚至有一天,我听到他称呼师傅您为小贼。师傅和您的关系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背后辱骂。而且,要和白涟结亲的是儒文,他为什么和白涟关系密切?师傅这些天的行为太反常了,我总觉得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墨言倒是没有岳峰这种感觉,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洪通天才是正常的。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岳峰猜测道:“师傅平时都是吃些仙丹,清水便可,我往常去送饮食,也就是一个葫芦装水,一个盘子装些仙果罢了。儒文师弟怎么会想到用食盒如同凡间一般送过去呢?师叔,我听闻金家仙园,仙草丹药最多,也善于下蛊。会不会……白涟有所图谋,所以给师傅下了蛊?师傅被他控制,所以才做出种种反常的行为来?否则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出关?又为什么这些天做出种种让人无法理解之事?我想那白涟定然是恨您,所以……所以不妨你先避一避……免得在众人面前闹出些不好的事情啦。”
墨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很能够理解岳峰此刻的心情。
岳峰被洪通天从小养到大,有一直待他不薄,在他心中,洪通天是一个威严而慈爱的师傅。现在眼见师傅的行事已经渐渐的超出了自己接受的底线,就在心中拼命的为他找借口解释,却不肯相信那最简单的事实。
墨言伸手,拍了拍岳峰的肩膀,道:“人心险恶,便是我等修道之人,也并非全都清心寡欲的。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不用太过担心。”
岳峰的神色颇为忧虑,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种一生俱来的本能,让他敏锐的感觉到,似乎很快会有大事情将要发生在昆山。
在送走了岳峰之后,墨言开始仔细的梳理起他提供的一点点线索来。
看来,洪通天能够提前出关,多半就是因为儿子这一顿孝心满满的饮食了,而这一餐饮食,必然同白涟有着密切的关系。
墨言当然不会如岳峰那样,认为洪通天被区区一个白涟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