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魔气四溢,水花四溅。
黑伽罗大笑:“若是真正的天洋,哪里需要让水流化蛇,蛇再化龙,怕是抬手就能用九十九条水龙将我缠住绞碎,你不过是个劣质的冒牌货,真以为顶着天洋的名字,你就是天洋了吗?!。”
他这句话真的踩中假天洋的痛脚
黑伽罗话音落下,黑龙撞碎水龙,长尾一摆,竟然是改变方向,向假天洋冲过去。
被击碎的水龙落入汪洋,假天洋的衣角飘荡在水中,他以杖根敲了敲水面,第二条水龙顷刻间再次飞起,张嘴咆哮,然后飞出第三条,第四条。
三条水龙合成三角合围之势,尾部纠缠在一起,雷光下隐约能看到龙鳞随着它们的盘旋而凸起,边缘反射着冷光,一看就锋利无比。
水龙如茂盛树枝一般的龙角更是直接从天上引着雷电,在咆哮中冲向黑龙。
“呵,”黑伽罗按揉自己的手腕,“倒是有点他当年的风范了。”
他再次举起魔剑。
黑伽罗稳稳站在空中,自他脚下那一点开始,黑色向周围散开,如同一滴墨滴在纸上然后渲染展开一般,无尽的魔气燃烧着,在他背后化为漆黑如深渊一般的披风,被迎面吹来的狂风往身后拖曳,仿佛一条笔直的线。
黑火旋转着,从魔剑的剑锷燃烧到剑锋。
天魔高举魔剑,长啸:“天洋——!”
下一刻,一面比山还大的印章砸在他头上。
印章背面千沟万壑起伏,正面刻有四个篆字——天授幽冥。
在印章落下的同时,一扇大门幽幽出现在黑伽罗的背后,白骨骷髅打开门,让那门中的黑暗泻出少许,有个穿着玄衣头戴高冠面容不清的男子站在门后,向黑伽罗伸一只苍白如纸的手。
真身和分外化身同时出现,这感觉真是怪异。
如此想的春山君站在草老人边上,弯着腰打量草老人的情况。
草老人的皮肤已经和他身后的大树满是干裂纹路的树皮一样了,脚下也生出树根,将他扎在土地上。
季莳一边调起他脚下大地的灵气,一边试图吧草老人扶起来。
草老人挥开他的手,摇摇头:“别管我了,年轻人。”
“您这话说的可不厚道,我才不想抗神道这面大旗子,好用的前辈死一个少一个,才不会放你撒手西归呢。”
草老人闻言,脸上终于泛起一点笑意。
“虽然你这年轻人不怎么样,但把神道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
“喂,别做出这副交代遗言的模样,你知道药翁多担心你吗?”
“药翁……我这些年收集的各种丹道秘闻秘方,都放在一年前和他吵架时,飞去的纸鹤上,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找……还有东林山的地契……我的门人们……”
季莳只觉得无论调动多少大地的灵气,都被草老人的树根如漩涡一般吸取殆尽,但草老人的情况却没有半点好转,崩溃喊道:“他娘的你真交代遗言啊!”
“魔将舜乎的搜魂之术极为霸道,若不是陛下的邪念,我也撑不到今日,但到了如今,老朽也不过是一根已经燃尽的木柴,想要再被点亮一次,化成灰也不足惜……春山君,你莫要哭……”
“要死的人就能这么污蔑我?”季莳冷着一张脸道。
草老人笑着摇摇头。
“在这最后,让老朽尽微薄之力吧。”
季莳沉默。
……自己找死的话,他的确也管不着。
季莳松开手,退到边上,静静地看着草老人,目光片刻不离,看着他站起来,向天空扬起他干枯如树枝的双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根枯瘦的手指指向同一个方向。
季莳抬头望去,风吹起草老人真身落下的树叶,打着旋儿飞向远处。
那个方向的天空上,黑伽罗头顶幽冥小沧澜,身后的虚空中浮现一扇白骨大门,门中伸出无数漆黑灰白的手,攀住黑伽罗的肩膀、臂膀,攀住他的腰腹、大腿,抓住他的膝盖、脚踝,揪住他的头发、耳朵。
那是这些年不得轮回的饿鬼的手,这些饿鬼进入不了无忧乡,下不了忘川河,只能徘徊在阴域中,被季莳收集,当做鬼隶驱使。
它们会试图把所有看到的东西撕碎咽下去,无论是面对一个凡人,还是面对一个道尊。
黑伽罗原本蓄势待发,却被打断,恼怒不已。
“幽冥之主……你真的要插手?”
门中那玄衣高冠的人轻笑。
“说得好像本神之前没有插手一般啊,天魔。”
他笑声渐低,那些恶鬼的手却更加用力,哪怕被魔火灼烧,也不放手,一些手在火中化为灰烬,但有更多的手攀上黑伽罗。
“真以为这种手段能够奏效?”
黑伽罗喝到,他的披风重新化作一团一团黑火,环绕在他身周上下左右,烧掉一只又一只鬼手。
季莳没说话。
幽冥之主不敢离开阴域,不足为惧。
心中得出这个结论,黑伽罗重新蓄势,剑锋瞄准假天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