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陆压抬手摸了摸,一脑门的水。他感觉更头疼了,看着还在哭个不停的荷鲁斯,呵斥道:“你长这么大的眼睛,是要继承太阳和月亮神位的,不是用来哭的。”哭屁啊,他莫名其妙被人滴了一脑袋眼泪,他都没说什么好吗?
埃及神明是需要成长周期的,荷鲁斯现在还不会说话,倒是能听懂旁人的话。他努力拍打着翅膀绕着陆压跑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指指陆压的两条胳膊,又忽闪忽闪自己的翅膀。
图特充分发挥自己身为智慧神的聪明头脑,注解道:“荷鲁斯神的意思是,他有翅膀,你也有翅膀,你应当保护他。”
说完后他觉得不大对劲儿,盯着陆压看了好几眼:“道君,怎么没见你的翅膀?”
图特看陆压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形,但荷鲁斯的双眼天生具有神力,他能看穿伪装直视本质。
荷鲁斯才不管图特说什么,正努力咧开鸟嘴,做出狰狞之态来,还横躺在地上,把两条腿并起来,竖在空中扭来扭去。
图特解释:“这是说伪装成蝎子的塞特神。”
荷鲁斯又把脑袋缩起来,肩膀上耸,把两个翅膀舒展开放在脑袋两侧。
图特解释:“这是说头戴鹰翼王冠的伊西斯女神。”
荷鲁斯拿翅膀一左一右扇了自己两巴掌,扑在地上哇哇大哭。
图特解释:“这两个人都欺负他了。”顿了一顿连忙道,“不是的,荷鲁斯神,伊西斯女神是您的生母,她一直在试图保护您。”
荷鲁斯止住哭声,用“我虽然刚出生,但是我不傻,谢谢”的鄙夷目光看了看他,沉痛地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寒噤,继续哇哇大哭。
陆压让他哭得脑仁疼,纳闷道:“你娘不靠谱,关我屁事儿啊?”你又不是我弟我堂弟我表弟,还敢往我脑袋上蹲,你知不知道我九个哥哥都没这么欺负过我,这也是你能蹲的地方?
荷鲁斯又装成长尾巴的蝎子塞特——他虽然能看出来塞特的原型不是蝎子而是豺狼,但让一只鸟伪装成狼的样子着实有点为难他,还是蝎子比较好模仿——来,用肚皮着地横躺着,扭着屁股灰溜溜向跟陆压相反的方向蠕动着。
图特解释:“他说塞特害怕你,见了你就跑。”
“我揍塞特是在你出生前的事情了,这你都知道?”陆压听了这句话,倒是起了几分探究之意,埃及可以说没有障眼法这样的技巧,连拉神都没有看穿过他的原形,想不到被荷鲁斯一眼就看穿了。
现在的荷鲁斯还没有从伊西斯那里得到太阳神双眸,就已经眼神这么犀利了。陆压一听他竟然还能透过伊西斯的肚皮看到外界事物,更加感兴趣了。
荷鲁斯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压,瞪大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啊——啊!”
图特解释:“他说你要是肯保护他,他就教你眼神犀利秘诀。”
陆压哭笑不得,无奈道:“现在就很好了,我们看人一般都不是用眼睛的。”他放着视域无限宽广的神念不用,干什么舍近求远去折腾自己的眼睛?
荷鲁斯是眼神犀利,可又不能瞪谁谁怀孕,陆压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洪荒比这牛逼的一抓一把,不过是出现在埃及神系中,才让他有点吃惊罢了。
“……”荷鲁斯两翅膀捧腮,两眼含泪地看着他。
陆压权当没看见,扭头扫了一眼天河上游方向,故作惊讶道:“哎呀,伊西斯女神进入冥界了,正乘坐小船向这边赶来呢。”
他说的是实话,母子连心,直系血缘亲属间可以感应到对方的状态,荷鲁斯一苏醒,伊西斯顾不得抱着奈芙蒂斯一边自责一边哭了,扔了妹妹就赶到冥界来找儿子了,现在正从阿努比斯的第三国度经过,很快就能抵达第六国度了。
荷鲁斯大惊失色,顾不得装白莲花卖萌求同情了,二话不说调头就跑,因为太过着急,一头扑倒在沙堆里,一边“呸呸”吐沙子,一边连滚带爬逃走。
他这么惊慌失措,多少勾起了陆压一点恻隐之心:“真可怜。”看把这孩子吓得吧,父母靠谱是孩子健康成长的必要前提。
荷鲁斯动作一顿,扭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两鸟对视了一会儿,陆压遗憾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能揍塞特,实在狠不下心揍一位关心孩子的母亲。”
——坏人,那你就别给我希望啊,耽误了我好几十秒的逃命时间!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紧要关头应当分秒必争?荷鲁斯眼泪刷刷往下砸,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拍干净了翅膀上沉甸甸的沙子,扑腾着飞了起来,歪歪扭扭向远方飞去。
陆压微微一笑,自觉报了脑袋被踩的仇。他一扭头,发现图特正十分严肃地看着自己:“道君,荷鲁斯神还小,难免不懂事儿,还望您多担待。”
图特算是看出来了,陆压表面上一派仙风道骨的做派,其实这人心眼很小,记仇记得不行。
这是什么话,愁都报了,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难道还怕陆压道君再给荷鲁斯穿小鞋?陆压很是为自己的宽宏大量感动,高深莫测状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这是自然。”
图特松了一口气,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有点头疼道:“荷鲁斯神虽然年纪尚小,可也不能这么爱哭软弱啊?”
这可是日后注定要成为太阳神的男人,带领埃及神系走向辉煌的重任就要压在他的肩膀上了,不求你英明神武、霸气侧漏,好歹也不能遇事儿就哭个不停吧?
“他刚出生还不到一天,就被自己亲妈和亲叔给打死了,安全感缺失是很正常的好吧?”陆压难掩鄙夷道,“不是我说,伊西斯最近失误也太频繁了,你们就不能找人看住她吗?”坑完老公坑儿子,欺负奥西里斯死了没法抗议,看荷鲁斯明显受不了了。
“那可是连父神都敢下毒的女人,谁敢管她?”图特想想也觉得不对,“现在这个伊西斯跟拿蛇毒害父神的伊西斯真的是同一个吗?”
说完后他又神情恍惚,半天没出声。
陆压叹了一口气,摸摸水晶心脏:“我估计你的愚民政策快要执行不下去了。”图特今天都两次发现不对了,逼得水晶心脏强制插手干涉,直接把他这段记忆给抹掉了。
水晶心脏愤怒地升高温度试图烫他一下:废话那么多,要不是你冒出来了,根本不会有这些问题好吗?图特很蠢的,能想到这一步,都是你带跑偏的!
陆压哈哈大笑,根本不惧怕袖子里飙升的温度:“你该不会想烫死我吧?”这天道就是很蠢嘛,见过哪只金乌被烫伤吗,他们自己就是小太阳啊。
☆、庇护之所
对于荷鲁斯逃跑的后续,陆压并没有关注,倒是两天后阿努比斯一手拿着一壶酒,一手提着一只鸡来找他。
陆压隔了老远就闻到了酒香味,又惊又喜地迎了上去:“怎么来看我还带礼物啊?”
洪荒大能都比较内敛,串门子肯定得带着礼品去,埃及众神就没有这个传统了,好久没收到礼物的陆压多少对此有点怀念。
他迎上去就觉得不对了,看阿努比斯神情鬼鬼祟祟的,再低头看他手上拎着的那只鸡,陆压挑了一下眉头:“哟,还带了吃的,我这就架起锅来把它给煮熟了,咱俩分着吃。”
阿努比斯讨好地对着他一笑,带着几分歉意道:“荷鲁斯被伊西斯女神抓回去了一次,不小心又被弄死了,这次是父神把他救活了,荷鲁斯都被吓坏了。”
陆压倒是能够理解,算算时间,荷鲁斯被生下来还不到半个月,已经死了两次了,还是被当妈的和当叔的合力弄死的,换了谁谁都得受不了。
但这不是阿努比斯弟控发作,把荷鲁斯伪装成山鸡,拎着腿带过来的理由。陆压打量了一下在阿努比斯手里装死的荷鲁斯,纳闷道:“他不是半人半鹰吗?”
“刚出生神力还没有完全稳固就死了活了又死——”阿努比斯说着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来,忍不住道,“这描述听着是不是有点耳熟?”
——奥西里斯也完成了死了活了又死的轮回,该说他和荷鲁斯果然不愧是父子吗?陆压一笑:“然后呢?”
“荷鲁斯的神力就没有得到很好的巩固,父神复活他后,说还是让他暂时维持全图腾模样。”阿努比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