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柔软的女士布鞋,脚踩在草地上,像是在母亲的子宫中一般,绵软又令人安心。
那迎着阳光走过来的人,令黑发女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帕西诺公爵站定了,在那双含而不露,意蕴深刻的眼睛里,玛格丽特看到了苍白孱弱的自己,她也让自己站得笔直,细细的腰肢仿佛风都能把它们吹垮。
“您希望回去,对吗?”
“是的。”
玛格丽特倾听对方的话语。
那张典型的英伦狭长面孔上,嘴唇微微抿起,接着又放松下来,男人说:“同我结婚。”
玛格丽特静默的看向对方。
男人的嗓音低沉,却柔和,他平静地说:“三年后,战争会结束的,两个国家会缔结盟约,有了这个身份,您能够回到那儿,只需要三年的时间。”
玛格丽特早已了解这个男人的能力,尽管他并未带兵打仗,但从有时候看到的,来自王宫的官吏们,以及他偶尔透露的信息,她有时候甚至相信如果对方想,他甚至可以成为站在顶端被人仰望的那种人。
英国的皇帝对他的信赖甚至超过自己的亲信们。
他是一个,只要时间足够,可以左右局势的男人。
这番话语,像是柔软的藤蔓,交给你选择,坦坦荡荡,只是,一经选择,戏曲上演,演员,总不能中途逃离。
“您,为什么呢?”
她心里并非不知道答案,只是,总需要从人的嘴里亲口得到才行,仿佛没有得到亲自证实,就无法安全和放心。
不管是真心也好,骗人也好,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试探的本能。
不安和孤独的人总是如此,虽然他们喜好用冷漠和坚强来进行伪装。
“因为,”男人低声说道,双眼却平静而又泛着一丝温和,坦荡而不遮掩野心和真情,“您是我想要牵手进入婚姻殿堂的人。”
“那对您并不公平。”玛格丽特平静地说道。
“公平与否,是由我来定夺。”他嗓音淡淡,一直以来,话语不多,矜持有利,却让人无法怀疑,其身后,有着千军万马的魄力。拿得起,放得下,所谓的赌博,牌品好的,不过四个字,不焦不怨,得了餍足,心态平和。
从来,交易总是她被舍弃,被迫后退,带着谨慎和小心翼翼,像是兽类跟饱含贪欲的人类,斗智斗勇,不能忍受一丝退让。
不管输赢,总是耗尽精力,到最后,不过是心里越发荒凉以及孤独。
而现在,平静,温和,仿佛朋友,却是真心不含假意,一颗真心捧到你面前,那人不弱小,不强势,不凄苦,坦坦荡荡,平静内敛,做这番行为,明明是孤注一掷,不断吃亏,却又让你明白,纵使最后失了你,倒也不会悲恸,不吃不喝,仿佛没了爱情,连人都不是。
她这样想,多少有些自私。
但现实如此。
没了身份,没了他,她就是一无所有,一名不值,如何踏入那个圈子。
兜兜转转,到最后,她突然平静下来。
以前以为的理想,或是遭受的屈辱,到最后,不过得了这么一个结局。
所谓的自尊,所谓的力量,在她妄自做着决定的时候,回头一看,究竟是踏着多少人的身躯走过来的。
那些殷殷切切的叮嘱,娇俏憨傻的呢喃,故作成熟的关切,傻瓜一样的牺牲,以及,绵软的哭泣和不甘声……
说到底,在这乱世中,所谓的幸福,终究是太远了一些。
她一无所有的来,得了太多,到现在,总是该她偿还的时候了。
心冷硬点,若是交易,选择了,就别委委屈屈令人看不上。
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什么。
不亏,不怨。
“三年,我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
“好。”
☆、87|79|1.1
1850年初,法国下了好一场大雪,距离英国战争已经过去半年了。
在英法这两年多的斗争时间里,德国正在悄悄的壮大。
德国佬试图同英国一起瓜分法国,却被英国拒绝,而拒绝的理由绝不是什么光明的正义感,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不均的问题。
三方相持着,到最后,英国猛地发出和解的信号,法国欣然接受。
百姓是永远无法明白那些上位者在做什么的。
战争初期,为了国家的名义和正义感,法国人个个充满斗志,而在后期,没有人还在期待胜利或者什么。
快快结束,大家都在这样说。
该死的赶快结束!
士兵们骂骂咧咧的,尽管嘴上长着燎泡也不愿意闭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场操蛋的战争中得到一些纾解。
到了1850年的冬天,再去问人们:
“为何打战?”
似乎再也没有了那股子狂热。